汉宫那么大，柳汴当然不可能知道回去的路。
他腰上挂着包袱，一路叮叮当当的狂奔着，奔过漫漫的高墙长街，找到一处无人的宫墙阔门下，呼呼的喘着气，出声说，“那个，那个什么八，你还在不在？”
“亲亲，系统叫1028哦。”系统在柳汴的脑海里好心提醒。
“很好很好。”柳汴才不管叫什么，他劈头盖脸的就问，“你们是什么个情况？我怎么过来的？快把我弄回去！”
“这恐怕不行哦，亲亲。”1028好脾气的说着，如果它有人态，丝毫不怀疑它这个时候应该笑的礼貌又温和，标准的挑不出一丝错处。
“你们这就不管了？”柳汴原本鲜明的表情一沉，冷冷的说。
“亲亲，您是我们公司从四万万人口中抽取的幸运儿呢，希望亲亲可以积极完成任务，这样才可以早日离开呢。”
柳汴有些抓狂，“可我还有考试，编制懂不懂，编制考试懂不懂？你知道在被孔圣人影响的长江中下游地区考编有多难吗？我学了这么久，马上就考试了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让我怎么办？”
“亲亲。”1028说，“这恐怕不行哦，根据我们的调查，您因为每天早起晚熬，已经猝死在书桌上了呢。”
柳汴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自己的骤然离世而感到悲哀，还是对系统以如此温柔正式的语气说出莫名带着几分搞笑的消息时感到无语。
就，挺突然的......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柳汴说，“开局就这烂牌，死不死都一样，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
柳汴表示本人已经放弃挣扎，反正回去已经死掉了，与其在这里是等着死掉，那还不如来一刀快的。
“亲亲，不要这样嘛。”1028说，“就是因为我们的网络捕捉到了宿主浓浓的奋发精神，这才选定您作为我们‘天下大一统计划’的绑定人呐。毕竟因为努力学习而猝死的人还是很少见呢。”
啊这......柳汴表示1028最后这句话充满了嘲笑。
“天下大一统。这名字真够中二的。”柳汴念叨了一句，颓废的笑了两声，“谢谢，等一百年晋朝也会天下大一统。用不着我。你赶紧的，我急着投胎。”
“别这样嘛，亲亲。”1028说，“就是因为亲亲的奋发精神，所以我们部门才决定再给亲亲一次机会，只要亲亲可以完成任务，我们不仅可以帮助亲亲回去，而且也能保佑亲亲一次顺利上岸呢。”
“你在骗我。你猜我哲学考的是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柳汴懒洋洋回道，大有心不动于微利之诱的架势。
1028说，“是真的哦亲亲。这个世界只是我们众多子空间中的其中一个，最后的结局不会对亲亲原本的世界造成影响的。亲亲既然回不去，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万一就完成任务，顺利上岸了呢。”
这么一说，倒也对哈。
“啧。”柳汴轻啧了一声，站直身子，“回不回去的无所谓，但宇宙的尽头是考编，老板，什么吩咐您说。”
“叮咚。”系统愉悦的声音在柳汴脑海里响起，与此同时他眼前浮现一行字。
“暗流涌动的洛阳——铲除十常侍（0/12）。”
柳汴抽了抽嘴角，“算了，要不你还是让我死吧。”
虽然他不大了解历史，但十常侍这名头还是有所耳闻的。
所以这任务根本无解好嘛！
眼前的字迹消散了，1028的声音再次回归，“温馨提示，如在任务进行过程中不甚死亡，您属于身死道消，无法在原世界复活呢。”
柳汴，“我觉得我上了贼船。”
1028，“亲亲要加油啊，每完成任务都是会有奖励哒。”
“什么奖励？能给我刷题必对的能力吗？”柳汴嘲讽道。
“这个还不能说哦。”1028问，“亲亲要领取新手大礼包吗？”
柳汴心里好奇起来，他倒想看看这破系统能变出什么好玩儿的。
“领领领。”
“好哒，领取成功，300MB流量，已归入总数。”
“等等，等等。”柳汴被气笑了，“我连手机都没有，要流量你告诉我有用吗？”
“亲亲，流量可以用于您在任务时查阅度娘呢，查阅时消耗流量数量根据情况而定。”
柳汴真的无语了，这就是资本家的嘴脸么？
“你们是去煤矿挖过煤么，真够黑的。你身为系统，帮我查资料不应该吗？怎么还有限额？你们把损夺光了，是为了让熊猫饿死吗？”
1028好像发布完任务就死遁了一般，任凭柳汴怎么咒骂呼喊，就是不出声。
“好吧......”柳汴妥协，“你们把我拽到这里，最起码得先给我点资料，让我明白现在是个什么局势吧？你们能把我薅过来，难道不知道我的专业不是历史吗？”
“亲亲想知道什么？”1028终于又开口。
柳汴是看明白了，只要不是关于任务的事，这个鬼系统绝对会龟缩到底。
他想了想，问，“中平五年是公元几年？”
正常人记忆历史的时间都是按照公元算的好吗，年号这么多谁记得完？
“检测到亲亲的问题，请问亲亲要打开流量查询度娘吗？”
“！！！”柳汴惊了，“这也要流量？大哥，人家入职，公司都会给提供一定工具的吧。当保安还得发两套衣服，上个培训会呢。”
1028，“亲亲确认要打开流量吗？”
“不打开！”柳汴瞬间头疼，他深深吸了口气，“好吧好吧，就算我这个问题超纲属于剧透，那你最起码能告诉我十常侍都是谁么？”
1028，“检测到亲亲的问题，请问亲亲需要打开流量查询度娘吗？”
“！！！”柳汴深吸一口气，破口大骂，“我^&（**#！%……”
1028，“检测到亲亲语言有禁词，已自动消音打码。”
柳汴气的头发要竖起来。他颤颤巍巍的扶住墙壁，手指轻颤。
“亲亲还有什么问题吗？”
“滚吧。”柳汴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两个字。
挨千刀的系统，这个问题他直接在皇宫里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就这还要流量，它怎么不去抢？
1028善意提醒，“亲亲，请文明用语哦。”然后没了动静。
柳汴撑着墙，长长舒了口气，但心里依旧堵得慌。
他看向墙门外长长的巷道，两侧高墙耸立，似将上方的天空分割，只为了把里面的人圈禁。一阵长风吹过，透彻了长街，好似带起岁月悾楤。
柳汴鼻息重重的一喷。
这个系统黑死算了，这活谁爱干谁干，反正他除不掉十常侍，他也不会一辈子困在这座皇宫里。
柳汴不认识回去的路，但这不妨碍他有一张嘴。
最后他一路打听，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到自己的含德殿。
真是闲着没事干了，汉宫修那么大。
在他将要走进殿门时，忽然顿住脚步。
不为什么，就是，为什么这个宫殿这么安静？
他小心的趴在窗户往里一瞧。
呦，那琳琅满目的珠翠又晃到了他的眼。
得，皇后娘娘来查岗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柳汴觉得这个皇后并不是特别疼爱自己的儿子。明明他已经卧病在床，高烧不退，可对方拢共就没来看过几次。
柳汴蹑手蹑脚后退几步，解下腰间的包袱，四顾一圈，然后绕着长廊，来到自己寝室的窗户外。
好在窗户还开着，他把包袱轻轻放进去。这才又回到前殿，若无其事的走进去。
他人刚进去，这才发现在他宫殿里伺候的婢女宦官都老老实实的跪叩着。只不过因为头在地上贴着，身子伏的太低，他刚才在窗户里才没看见。
何皇后不悦的声音响起，“做什么去了？”
“出去走走。”柳汴问，“怎么让他们都跪着？”
何皇后怒目微睁，一掌拍在案几上。
“才刚好，你又出去闲逛？修养了这十几日，功课落下了多少？你若再不加劲，日后便被你皇弟远远的甩下一大截。”
柳汴有些头疼。
他这人挺倔的，只要他愿意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自己无能为力。只要他不愿做的事，打死他都不干。只看他学习把自己学的猝死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他这死脑筋。
“书读的再好有什么用？”柳汴直言道，“皇帝喜欢的不依旧是刘协？皇后你也省省心吧，你儿子病才刚好，再说，皇帝的喜欢能值几两钱？”
寂静，大殿里顿时一阵死一般的寂静。跪伏在地上的下人瑟瑟发抖，恨不得自己暂时性失聪。
何皇后吃惊道，“你在胡说什么！”
她很快回过神来，恶狠狠对下人道，“今日这些话，本宫若在别的地方听到，你们的人头也不必要了，都退下。”
“诺。”众下人唯唯而出。
大殿里终于又剩下了这对汉室的母子。
何皇后压低嗓音呵斥道，“看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无父无君的话。难不成这几天烧糊涂了，”
“这是实话。”柳汴不甚在意的耸耸肩，撩了撩宽大的袖子，盘腿坐到席子上。他还不是很习惯跪坐。
柳汴吊儿郎当的姿势让何皇后又暗自皱了皱眉。
“皇帝......父皇只疼爱刘协，这件事不仅后宫，就连朝中大臣都有目共睹，与其苦苦挣扎，去求取父皇的垂怜，不如趁早放弃。”柳汴一拍巴掌，做了个两散的姿势。
看自己儿子如此不争气，何皇后的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怒气被她生生压着。
若不是她当年大意，刘协何至于被生下来，早该活活扼死。
何皇后一双柳眉微皱，目光沉沉，“是谁给你说了什么？”
“没有。”
何皇后美目微眯，露出审视，“你不是辩儿。”
难道是这女人察觉出来什么？
柳汴心中一惊，不自觉攥紧了双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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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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