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他没现金给马夫,不过只要他能见到何进,就不愁车费钱。

柳汴坐上了车子,车轮咕噜噜在街道上转起,他的身躯也在微微摇晃。撩开窗帘,看遍沿街吆喝,贩夫走卒,引车卖浆。

跨了大半的城,一路无话。

最后停到将军府大门外。

他掀开帘子,从车板上跳下来,抬头目光越过几道阶梯,看到了朱红厚重的大门,牌匾高高挂着,瓦当飞檐有瑞兽坐镇,显的端庄又威严。

他目光发直,刚要抬脚,被马夫一把拉住。

“这位老板,还没给钱呢。”

柳汴安抚道,“我这就让里面的人给你出来送钱。”

马夫眼中犹疑不定,见柳汴穿着并不富贵,但模样保养的却又像大户人家养出的神态。

马夫手中微微放松。

柳汴上了台阶,对守卫说,“麻烦通传一声,我想见你们大将军。”

守卫只是瞥了柳汴一眼,也不答话,像是见多了柳汴这样的泼皮无赖。

柳汴撩开领子,摘下了出宫前特地带自己脖子里的长命锁。

幸亏他考虑全面,特地留了这一点保底贴身带着。

长命锁由纯金打造,金灿灿的,精致非常。一看不似民间的俗物。

“我当真有事要见你们大将军。”

柳汴手指缠着红绳,长命锁在指下微微轻晃,坠着的小铃轻巧非常,声音细碎脆响。廊外斜刺进的阳光落在锁面上,有流光溢彩,上面雕刻的祥云好像在缓缓涌动。

“这是宫里的物件,你交给大将军看看,说宫里有人找他,他自然明白。”

侍卫看向柳汴,说,“你就不要再多费力气,每天要见大将军的人多的是,若我们一个个都去禀报,这日子还怎么过?你还是快走吧。”

柳汴吃了闭门羹,顿时茫然。

身后的马夫顿觉警惕,说,“喂,你车钱还没付。”

前进不了,后边又有人在催。

柳汴头一次兜里没钱还去消费,心里羞愧难当,又见马夫催促的紧,便犹豫着想要将长命锁拿起抵债。

就在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将长命锁递出去时,只听一声带着低沉磁性的嗓音惊异道,“大……公子?”

柳汴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容俊美,身量挺拔的男人正疑惑的瞧着他。

柳汴瞧着眼熟,怔了下才想起来这是昨天接自己下树的兄弟。

“是你。”柳汴惊喜起来。

曹操见柳汴回答自己,便知自己没有认错人。

他心中还在疑惑皇子怎么跑到这,但又瞧见一旁的车夫,于是问道,”大公子需要某帮忙吗?“

“啊,这……”柳汴有些难为情道,“那个……大哥,你带钱了吗?”

‘哥哥’这个称呼如今还未在中原流行,曹操听不懂‘大哥’这个意思,但也明白柳汴是需要钱了。

“带了,大公子要多少?”

柳汴说,“我……我是坐车过来的,但我没钱付车费。”

曹操了然,掏钱帮柳汴交了车费,马夫这才赶着车离开。

柳汴在一旁瞧着,满心愧涩,脸颊滚烫,红色蔓延到耳尖,像是要滴出血来。

“这次又麻烦你了。”柳汴说。

曹操笑着,“不碍事。大公子不在宫里,怎么跑到这来?”

柳汴指尖摩挲着锁面凸起的纹理,不愿多说什么,只是道,“我有事要见我舅舅,但是守卫不让我进去,你能把我带进去么?”

“当然可以。”

曹操平日常来大将军府,守卫早已认识了曹操,因此也不加阻拦,柳汴很轻松的就跟着进前。

曹操领柳汴并肩走在路上,说,“大将军这会儿应该在前厅与众人议事。”

柳汴正打量着四周,听了话点头,他又反应过来对方可能听不到,于是又“嗯”了一声。

曹操眼珠移动到了狭长的眼角,若审量般淡淡瞥了柳汴一眼,唇角含着得体的笑。

又不知行过几条路,遥遥见一处院落。

迈过院门,迎面一座房屋。因为是冬天,四周窗户紧闭,只大敞着屋门。

走进了,才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听说是张让收了霍仪的好处,才在陛下面前替他开脱,估计这次又和以往一般,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曹操脚步微顿,然后意味深长的默默瞟了柳汴一眼。

柳汴不明白前因后果,只听又一人愤愤说,“霍仪所犯乃是重罪,若不严惩,要寒了多少戍边将士的心?”

又一人叹息道,“这张让等人仗着陛下宠信,早已张狂许久,搞得朝中乌烟瘴气。”

屋门靠右,进了门,左侧分两排依次列坐了各位府僚臣工,满座博带高冠,工整肃穆。

首位坐着一人,美髯整洁,身量魁梧。柳汴依稀辨出这是自己生病昏睡时见过的身影。

这兄台是迟到了啊,柳汴心中腹诽。

随着二人进屋,众人目光不自觉的落过来。

上坐的何进看到柳汴,神情一僵,在别人未反应过来时,他已‘腾’但站了起来,惊异高声,“你怎么在这?”

这下众人的视线全在柳汴身上。

刘辩是皇子,平日养在深宫,因此屋里除了一两个常在宫闱里行走的臣子认出柳汴,吃惊不语,其它人皆怀着打量看着柳汴。

柳汴尴尬笑着。

何进又看向曹操,眼中疑问,示意曹操必须得给他一个解释。

曹操心里默叹一声,摇摇头,“下官在将军府门口遇到的,公子说有事要见大将军。”

何进目光又落到柳汴身上,他下了台阶,大步走来,口中直言,“你跟我出去。”然后直接出了屋。

柳汴依稀觉出何进走过自己身边时带过一道凌凌微风,显示出本人脚步的利落与不容商量的决心。他只得认命的跟在阔步前行的何进身后。

曹操任务完成,慢悠悠坐到了袁绍身旁的空位上。

“你怎么带了个小子进来?”袁绍问。

今日袁绍一身浅黄色的衣服,愈发衬的面若冠玉,玉树临风。

“不是说过了?”曹操垂眸慢条斯理捋着自己的衣袖,说,“府门前遇到的。”

“你认识他?”袁绍问,“不然你怎么把他带进来?这小子是谁?哪家的儿郎?”

曹操撩起眼皮,上挑的凤眼里显出几分漫不经心,“本初,你今日问题甚多啊。”

袁绍轻哼一声,不再抱兴趣,“故弄玄虚。”

柳汴一路跟着何进。

只见何进用力推开一处屋门,径直进去。

柳汴知道何进不会害自己,于是也跟了进去。

何进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柳汴,直言,“殿下如何在微臣府上?”

大约因为是皇子舅舅的缘故,何进的神情并不如其他臣子一般卑微谨慎。

“自然是想念舅舅。”柳汴笑着说。

何进一怔,但他显然不相信,“殿下若是想念,大可派人唤臣进宫就是。殿下贵胄之身,怎可出宫?皇后娘娘可知道?”

“自然知道的。”柳汴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

何进问,“陪在殿下身边的侍卫何在?”

柳汴一怔,暗道自己大意了。

“我没带人出来。”

何进又震惊高声,“没带人?”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又略略放低了声音,“殿下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当然是母后允许。”柳汴死鸭子嘴硬,“若未有令牌,我又如何出宫?”

这点倒是真的。

何进将信将疑,“殿下打算何时归去?”

“我这次打算出来好好看看百姓生活,不想路上遇到小贼,如今银钱与令牌俱丢失了。”

何进听了,脸色渐渐冷沉下来,他正式说,“财物丢了倒是不碍事,但那令牌不可流落与民间,微臣会通知城内各个衙门都尉,让他们尽快寻回。”

说完,何进又扫量着柳汴,“殿下看过民间,何时回宫?微臣派人送殿下回去。”

“我刚出来钱财就丢了,还什么地方都没去过,不想这么早回去。”柳汴笑嘻嘻说道,“舅舅,你就给我些财物,再拨给我几个人跟从,待逛够了,侄儿自然就回宫了。”

何进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巴不得柳汴赶紧回宫,以免生出事端。但既然是自己妹妹允许,这又是自己亲侄子,他少不得得用心哄着。

但他实在没这个耐心去陪着小孩子,若只让家丁跟随,他又不放心,怕家丁不知轻重,只一味纵容,再惹出什么事情。

他略微思忖片刻,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他怎么忘了自己府上还有这么个能人。

正在双臂抱胸闲看众人聊天的曹操忽然打来个喷嚏。

袁绍斜睨了他一眼,“这两日同僚里有不少受风寒的。”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曹操揉揉酸涩的鼻尖说,“从小到大是谁身娇体弱你自己心里没数?”

袁绍被噎住,冲曹操翻了白眼,不与之争论。

“说正事。”曹操微微歪身,贴近袁绍,“谭儿最近在家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袁绍垂着眼皮,淡淡瞥向曹操,神情不冷不热,带着一股文士贵族的矜贵,“自然是在太学念书。”

既然说起来自己儿子,袁绍又似打开话匣子,“臭小子,一天天不想着好好读书,只想着玩乐,我真想一棒子打断他的腿。”

曹操了然笑着,“你不舍得。”

“你问袁谭做什么?”袁绍问。

曹操说,“前几日,我把我家那小子从老家接了过来,年后便让他进太学去读书。年前这段时间他总闷在家里也是无趣,我想着你家谭儿与我家的年龄差不了多少,或许能混到一起去。”

“这好说。”袁绍说,“你家曹昂最稳重好学,再过两天,太学便要停学,到时候便让他俩一起去玩儿,也好让袁谭看看你家孩子是怎么用功念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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