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陆逊上疏说明了海昌附近百姓落草为寇的情况,请求对这些人既往不咎,以促使他们返乡落户,补充兵源。
不久,陆逊收到了孙权的回书,让他全权负责。
陆逊于是以官府的名义贴出告示,又派兵日日在城里施粥,并给回城的人分派田地,发放良种。
数月之间,叛投山贼的百姓回归了十之**,还有邻县的乡民闻风前来落户,海昌一时间人口繁盛。
安顿好百姓之后,陆逊又申请了一笔军费用以招兵,入伍的人可以每月领粮饷,还能减免赋税,一时之间,前来应征者甚众。
王顾每天看着系统里不断上涨的积分,就知道陆逊征了不少兵。
然而,随着百姓不断前来依附,江东境内的山贼坐不住了。
鄱阳贼帅尤突因领地与海昌相近,深受其害,他麾下的山贼见海昌落户容易,纷纷倒戈从良,尤突因此损失了部分兵力。
为了防止被陆逊架空,尤突不断派兵侵扰海昌城,陆逊征兵之余,与山贼交战数次,虽然都打赢了,但城里的风声越来越紧,人人都说陆逊与尤突之间迟早有一场决战。
县衙里的生活平静如常,并无城里那般风声鹤唳,陆逊依然每天练剑读书、带兵屯田,对如沸的流言充耳不闻。王顾虽然很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对付步步进逼的山贼,但陆逊的嘴很严,压根打听不到什么。
这天,王顾清早起来,推开屋门,见陆逊正负手站在廊下,手中握着剑,大概刚练完剑。
王顾道:“陆将军这是在等我?”
陆逊点头:“傍晚我回来吃饭,能不能劳烦姑娘再给我做一次上回的菜?”
原来是想吃炒菜了。王顾笑着应下:“好。”
随着陆逊麾下的兵越来越多,系统的积分已经不再捉襟见肘了,王顾用积分兑换了西红柿和辣椒,做了番茄炒蛋和辣炒土豆丝,又兑换了一块豆腐,加上自己闲时在城外池塘边采的木耳和蘑菇,做了道豆腐汤。
王顾做完饭,已经傍晚了,陆逊还没回来。
他的屋门从来不锁,平时只要天气好,都开着纸门通风,王顾便自己进了屋,摆放案几饭菜。
这是她头一次进陆逊的房间,她可不像他那般恪守礼节,趁他不在,王顾好奇地打量着周遭。
陆逊的卧房陈设朴素,只有一张床榻、一张书案、一方镜台、一个书箱和几个衣箱。榻上干干净净,连被褥都叠起来收进了箱子里,一看便是行军打仗的作风。
窗下的书案一尘不染,毛笔整齐地排放着,砚台里墨渍未干,案几正中端正地摆着一本书。
王顾翻开看了一下,是一本《周易》。
过了一会儿,陆逊回来了,王顾连忙收回四下乱看的目光,端正地跪坐着。
陆逊进屋洗了脸手,打开衣箱,取了两个蒲团出来,一个放在自己的位子上,一个递给了王顾:“坐吧,在我这儿不必拘谨。”
想来是还记得她上次吃饭时把腿跪麻了,想让她舒服一点。如此细心,王顾不免有点感动。她接过蒲团垫在屁/股底下,盘着腿坐下。
陆逊对新鲜食材的戒心已经不那么重了,不再问东问西,拿起筷子吃饭,吃到豆腐时,也不问是什么,只说“好吃”。
王顾见他还穿着铠甲,问他:“你不换身轻便的衣裳么?”
陆逊轻描淡写地道:“一会儿吃完饭,我还要出去一趟。”
吃过饭,天已经黑了,陆逊起身点燃了油灯。王顾正打算告辞回自己屋去,军中的副将推门走了进来:“将军,时辰已到,该出发了。”副将盔甲严整,神色肃穆。
陆逊道:“知道了,就来。”
王顾道:“你今晚要出兵打仗?”
陆逊颔首:“夜袭尤突。”
王顾吃了一惊,这段日子以来,陆逊虽然征了不少兵,但他麾下的兵跟山贼大帅尤突相比,还是太少了。城里的百姓都在议论,以陆逊如今的兵力,能在山贼的围攻下守住海昌城就不错了,没想到他竟敢主动出击。
王顾面露担忧之色:“听闻尤突的兵力远胜于你,你主动前去挑战,会不会太冒险了?”
陆逊道:“此战若虚张声势,还有以少胜多的可能,如果坐以待毙,那海昌就真的完了。”
他本是三国时代数一数二擅长打仗的武将,连刘备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无名山贼。王顾也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我说你怎么忽然想起来点菜了,原来是要在上战场之前吃顿好的。”按陆逊自律克己的个性,他可不是放纵口腹之欲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早该想到的。
陆逊笑了笑,嘱咐她:“我走之后,你关好大门,如果战事顺利,我明日出更之前就回来了。”
王顾道:“能带我一起去么?”
陆逊的语气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次我要亲自上阵督战,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陆逊走后,王顾回到自己的屋里,打开系统,盯着积分面板。
他不带她去,她也有办法知道战况。
这晚二更一刻,海昌城外的深山里忽然鼓声大作,杀声四起,听那阵势,何止数万兵众,但王顾知道,陆逊实际上只带了几千个人。
城里的百姓这个时辰本都已经睡下了,听见喊杀声,纷纷出门观望。
夜色正深,无星无月,城外的山上亮着成千上万点火光,像天上的繁星坠入了凡间。火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最终化为一条耀眼的火龙,引燃了城外的高山。
系统里的积分不断上涨着,这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山贼归降了陆逊,王顾知道,这一仗他又赢了。
一场战争的胜败只决于一瞬之间,但战后收押俘虏、打扫战场却耗时费力,往往要花上很长时间,等陆逊从山里带兵回来,恐怕天都亮了,王顾便先睡了。
谁知睡着后没多久,王顾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她支起身子,见对面厢房里油灯亮了,轩窗上映着乱糟糟的人影,有人高声道:“将军受伤了,快去叫军医!”
王顾不免有些担心,但东屋里的人太多了,王顾不便过去。
一直忙乱到四更天,外头的人才渐渐散去,县衙里静了下来。王顾拢起头发,披上外衣,去看望陆逊。
进了屋,只见地下扔着一大堆染血的布,陆逊半/裸着上身靠在榻上,左肩缠着白布。
军医还没走,正在榻边收拾药箱,见王顾进屋,道:“小夫人来得正好,陆将军伤得不轻,伤口属下已经处理过了,劳烦夫人下半夜守着点将军。”
王顾怔了怔。陆逊道:“她不是我的夫人,是前任海昌县尉的女儿。”
军医不知说什么好,能在半夜随意进出陆逊的房间,还生得这般年轻貌美,任谁都会认错吧。
王顾看出他的尴尬,解围道:“那军医请慢走,我送军医出去。”
送走了军医,王顾回到屋里,询问陆逊:“你怎么受伤了?”
陆逊道:“我擒杀尤突的时候被他砍伤了,无妨。”他淡淡的,仿佛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伤,但白布上渗出的血痕,却足有一掌长。
王顾打开榻边的箱子,抱出被子替他盖上:“吃一堑长一智,你是一军主帅,以后要懂得保重自己,不能再亲自上场杀敌了。”
主帅不是前锋,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亲自上战场冲锋,那不是勇猛,而是愚蠢,多少将帅之才因为在战场上受伤而英年早逝,半途折戟,未免令人叹惋。
“你说得是。”陆逊道:“但今天是迫不得已,尤突人多势众,士兵们难免心里没底,我唯有带头冲锋,才能鼓舞士气。”
“你是怎么打赢的?”
陆逊道:“我命人提前在山中布下了许多旌旗和火把,营造出兵多的假象,突袭的时候又下令全军鼓噪而行,虚张声势,尤突信以为真,还未交兵便乱了阵脚。”
果然诡计多端,或者说是足智多谋。历史上,陆逊打仗时尤为擅长以少胜多,真应了兵书上那句“兵者诡道”。
已经是四更天了,陆逊方才服了止痛安神的汤药,这会儿药劲上来,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王顾见屋中到处丢着用过的白布,便起身收拾。
许多布都被鲜血浸透了,王顾越收拾越觉得触目惊心,生在和平年代,她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多血。
她不免有些担心陆逊的伤势,他的伤若放到现代,肯定得进手术室缝针,还是被铁器所伤,一针破伤风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在古代,他却只能听天由命。
陆逊睡得很不安稳,王顾伸手探了探他的额角,有点烫。
她调出意识中的系统,用积分兑换了一粒抗生素,想着陆逊从未吃过西药,怕他不适应,便只掰了半粒丢入温水中化开,喂他服下。
天亮时,陆逊的烧退了,他醒来时,见王顾伏在榻边睡着了,一只手里还握着自己的书。
清晨的天光洒在她脸上,勾勒出她如月的柳眉、蝶翼般的长睫和微翘的鼻尖,她光洁的额头上覆着一缕乌黑的碎发,衬得她肌肤胜雪。
陆逊打量了她半晌,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替她拨去碎发,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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