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叶沅四十多天的悉心调理,周子舒身体的恢复状况令人欣喜。
被七窍三秋钉搞得破烂的经脉,已然恢复了正常人原有的强韧,甚至更胜以往,自然可以承受拔钉时蓬勃而出的雄厚内力。
“恢复成如今的样子倒是难得,我原以为还要多费上些时日,看来这药可以断了,”叶沅细细地诊脉,随之满意一笑,“这些日子你被养得不错。”
那是自然了,温客行整日牢牢守在周子舒身边,把他如美人灯一般爱惜珍重,可以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每日的膳食更是调着花样为他摆弄,生怕一不合周子舒胃口就撂筷子不吃。事事顺着,无所不依。
张成岭也更加乖巧,整日勤勉练功,不敢叫师父动气伤身。
若问叶沅是如何晓得的,是她某夜出来闲逛,正巧撞见了温客行对周子舒殷殷切切,小意温存。唔……那日他们是如何说来着?
“阿絮阿絮,你就吃一口,就一口,这个睡前吃呀,对你身体大有裨益。我保证下次多多放糖,好不好?”
“阿絮,这药不苦,真的不苦,你若不信我先喝一口……呕……阿絮你瞧,真的不苦。”
“好啦阿絮,我这里有蜜饯,还有糖糕,你乖乖喝药好不好?”
“阿絮,晚间不能喝茶……”
“阿絮,快快睡觉,不许熬夜……”
“阿絮……”
“温客行!老子是养伤,不是坐月子。滚,老子不喝红糖!”
瞧瞧瞧瞧,当真是“兄友弟恭”,“举案齐眉”。
只是有一点,周子舒非常不满意。
酒,他们藏了四季山庄里可以找到的所有美酒,叫周子舒馋得厉害,看也看不到,摸又摸不着。偶尔闻到温客行背着他偷偷喝酒带进来的轻微酒气,磨得他心里痒痒。
为着周子舒的身体着想,温客行在遵医嘱这一方面,执行得相当之严格。在家庭地位如此低下的当头,愣是叫周子舒三个月滴酒不沾,不管他如何威逼或是怀柔,硬生生将“戒酒”二字坚决执行到底。
“叶前辈,那这酒……是不是也可以——”周子舒下意识捻动着衣角,眼含希冀,问着叶沅。
叶沅自然懂周子舒的心思,可还是无情拒绝:“当然不行,你伤好之前这酒就别想了。”
周子舒此刻的眼里没了光,眉眼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活像一只失去梦想的橘猫。
叶沅忍笑,对张成岭吩咐:“小成岭,看好你师父,若是他敢熬夜喝酒不听话,尽管来告诉我,我来教训他。”
“遵命,叶前辈,”张成岭见师父身子好转很是开心,向叶沅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我和师叔一定看好师父,保证不让师父沾上一滴酒!”
“你这小子,可当真是我亲徒弟。”周子舒一巴掌呼过去。
张成岭灵活地躲在叶沅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对周子舒眨巴着眼睛,很是无辜:“师父,我们都是为了您好呀,等您伤好了,您想喝多少酒都成,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周子舒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是啊,日子还长。”
为了能和老温长久地相守下去,亲眼看着张成岭独当一面,在这样美妙的诱惑下,喝不喝酒又能怎样呢?
“成岭说的好,天长日久,我们还有很长的岁月可以相守。”温客行亦是十分欢喜,握住了周子舒的手,真诚地对叶沅道谢,“师祖,真的谢谢你。”
叶沅笑着摆摆手不再多说,只是留下了蝶引香,嘱咐道:“子时你的伤虽然还会发作,但大概仅仅是轻微不适了。若是还睡不好,就点一些这香料。醉生梦死药力甚烈,还是少用的好。”
“近日钉伤发作确实没有先前难捱了,”周子舒笑道,“前辈的药味道着实奇特,倒令我的味觉和嗅觉也恢复了些。”
不就是苦了些嘛,叶沅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嘴上只是连连说着:“良药苦口,良药苦口……”
“前辈,待此间事了,我和老温打算留在四季山庄,带着成岭长长久久地住下去,”周子舒眉眼一柔,神态真诚,“叶前辈随时都能回来,这里是我们的家。”
“谁要日日和你们待在这里,自湖州遇到你们就没少操过心,才不要整天对着你们心烦。”叶沅嘴上训斥着,可眼底的笑意未曾消减。
张成岭凑了过去,摇着叶沅手臂撒娇:“叶前辈——成岭可想您啦,您难道就不想回四季山庄看看成岭么?”
“看在小成岭的份上,等我在外面玩够了,就勉强回来看看你们吧。”叶沅摸着张成岭的头,笑了出来。
月照当空,凉风习习,宜饮酒,宜……思乡。
叶沅晃着酒壶与叶白衣对饮,美酒香醇,可叶沅并不高兴。
无他,只是想家了。
对于叶沅而言,真正的“家”不是四季山庄,也不是神医谷。
是云梦,六百年前的云梦,被滔天大火烧成灰烬的云梦医谷。
夜晚的四季山庄花树摇曳,在如水月色下更为美妙朦胧,晚桂残香幽幽随风飘传,配以清冽醇酿,引得人未饮先醉。
“四季山庄可真好看啊,”叶沅摇晃着酒壶,半眯起眼眸,“可惜你看不到,云梦比这里还要美。”
叶白衣凝望着叶沅如水澄澈的眼睛,眼底映着圆月,一时间不知是月光更加柔和,还是心上人的眼眸更加温澈。
“曾经的云梦,是什么样子的?”叶白衣轻声细语,他明白叶沅这是想家了。
“云梦嘛,清风明月,一枕云水,”叶沅满饮清酒,遥望空中明月,“龟虽寿星空很美,桃源津的芳菲不尽,朔梦林桃树底下随手一挖,就能挖出桃花酿。”
“青黛师妹喜欢百合花,沉香就在她生辰的时候,送上绣满百合的明心衫。”
“柳明望小师妹很不喜欢云梦弟子身上的玉佩,她有一次跑的太快,结果撞在青黛身上,被青黛的玉佩磕了一个大包,被来去祖师用药油揉了好几天才好。”叶沅顿了顿,轻笑出声,“还不是怪她太矮啦。”
“青荷于引梦术一道,一直不甚擅长。每每研读门内的解梦著作,总是磕磕绊绊,十分艰难。愁苦之下,发量不断减少,连簪子都松了几分。”
叶沅眉眼尽是温柔,一一细数昔日同门姐妹,从叶止的沉静肃容,到门内小弟子腰带上的山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她们从未离开,日日相伴。
“都说医人者自戮,观梦者自苦,可我就是不明白,”叶沅以手掩面,忍着泪意,“云梦世代济世救人,为什么……要受这么多苦呢。”
叶沅自己曾经躲在叶澜与叶止的身后,是无忧无虑的天生灵物,毕生最大的忧愁也不过是如何逃了来去祖师的早课,如何偷喝桃花酿不被发现。可一切都在逼着她成长,一夜之间她便成了神医谷的祖师,成了所有人的保护者,让她至今仍无所适从。
叶沅眼底藏了凄惶,伏在叶白衣膝头,闷声道:“我一点都不想做人家的长辈,若是阿止还在……”
“我在,”叶白衣揽住叶沅坐到他腿上,温声细语,“她们不在了,我还在,此后你只管无忧喜乐,风霜刀剑我来为你挡。”
愿为卿手中明灯,为卿照亮长夜归途。
“那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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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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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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