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家多情种,有太多人死在情字上,尤其是传承乐道的弟子,无论他们是否能继任家主之位,他们都曾陷在情网里。
秋闻风抬头看向天上那轮月亮:“世人多弊病,譬如此刻这轮月。可望不可即时,便是千般好,可一旦摘下了月亮,却又生嫌隙。”
他在说月,可说的又不是月。
无心在秋闻风眼里看见了惆怅。
秋闻风没有尝过情爱的苦,他就像他的名字,是天地间自由自在的一场风,卷着满地秋枫在江湖里飘荡。但秋闻风有很多朋友,上到王孙贵胄,下到平民百姓,他见过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也见过寻常百姓家的相濡以沫,于是便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所以施主口中的她就是那个人?”无心低头看向秋白夜,是因为见到母亲的身影,所以才会那样急切?
秋闻风没有说话,倒是有团青影不知从何处窜出,带着一身酒气冲到无心面前。
来人一身苗疆服饰,精致的银饰在月光下隐隐生辉,打眼一看竟有几条细蛇缠着。
无心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他敏锐的嗅到了一种奇特的香味。
秋闻风皱着眉,冷喝:“沈载道!”
“诶哟,是寒山寺的小和尚啊。”沈载道拎着一只酒葫芦,撇了眼无心和秋白夜,又看了看秋闻风,他显然没有离很远,竟是什么都听见了,“你俩倒挺悲观,是真把天生无情的人想的太容易生情丝。”
说着,沈载道拎起酒葫芦灌了口酒。
“沈载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闻风问了一句,人没动,可他身侧却猛地掀起两道狂风,带着一种锐不可挡的气势冲着沈载道刺去。
无心没感到杀气,但还是默默离远了些。
落枫刀仙今晚的脾气似乎不大好啊。
沈载道躲了一下,拎着酒葫芦跳上了一处屋顶,而他方才停留之处,几片落叶被风卷了起来。
无心不敢在巷子里多待,紧跟着上了屋顶,却是多走了几步,远离了沈载道和秋闻风。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这还抱着一个醉鬼,可不像平白无故染身腥。
只是站定之际,不知怎的无心往那胡同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发现胡同里少了个人。
“秋闻风你!小爷我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你这种人做朋友!”沈载道说着翻了个白眼,他来中原那么多年别的不知道学得怎么样,但嘴皮子是越学越溜了。
“你少废话。”秋闻风皱了下眉,语调变得不耐烦,“接着说下去。”
“什么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你们秋家的家主每一任都死在情字,可这个也分死法,大半数不都是叩问道心,遭了天谴嘛?”沈载道又翻了个白眼,他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行走江湖总是好事没干出几件,坏事先装了一箩筐,“她是命中注定该有此劫,这是她的命,逃不开的。遇到事情最好迎难而上,毕竟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一咬牙就能解决的事,就算要两肋插刀,只要不留后患,就是皆大欢喜!”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毕竟越怕什么就来什么嘛。
喜欢一个人会遭情劫,那喜欢一群人呢?
沈载道还挺好奇的,但他也知道秋家少主大部分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情种,要看见这种情况,可能得他死了让后人烧。
而且啊,如果秋白夜真对谁动了心,折情字上,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嘛。
就是很可惜,以杀止杀这条路秋家人一般不会选就是了。
想到这,沈载道阴恻恻的看了眼无心,然后发现这小和尚好像抱得有点累,把人往上掂了一下。
沈载道:“……”
切,没用的小和尚,这才抱多久。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她到底见没见到那个人。”沈载道盯着秋白夜看了一会儿,他忽然转过身指着那条血淋淋的巷道,语气有些微妙,“小珍珠修的心法脱胎于道家,讲究心平气和,她平日里也不是乖戾性子,但你们看看这巷道里的情形,说一句七零八落不为过。”
能把死水一样的人惹成这样,这怎么就不算是一种本事?
沈载道早年也见过秋厝,那也是一个不太像秋家人的秋家人,但和那几个过于出挑的异类不同,秋厝其实还挺正常,就是比较喜欢看医书,出门行走江湖就跟个散财童子似的,走到哪救到哪,荷包就没满过。
是了,秋厝和慕眠就是因此结缘,他们在偏远小城相遇,不知彼此身份,只是医者与病人,若是如此便画上句号,及至二人情愫暗生也算得浪漫,称得上一句佳偶天成。
而他们的女儿,也就是秋白夜,小时候可是个嘴甜讨喜的娃子。
哪像现在,活脱一个陷在过去的木偶人。
回了神,沈载道又道:“依我所见,慕眠大概是没有和小珍珠见面,不然小珍珠绝对不可能如此安分的倒下,就她那个脾气,绝对会想方设法的追上慕眠,问个究竟。”
沈载道摸了摸下巴,灵蛇顺着他的手爬到脸上,缓缓的盘在头顶。
真是的,当爹的是个倔驴,当女儿的是个小倔驴。
无心盯着那条蛇,打心眼里想远离这种东西。
沈载道没正经多久,他两手一摊,摆了个无赖样:“其实我还挺佩服慕眠的,被追杀那么多年还活着,就今夜这一出,看得出来她过得应该还不错,虽然她杀父弃子。”
最后一句说的很轻,但在场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不错。
无心看着满脸写着真心实意的沈载道,下意识往后一跳,就在他离开屋顶下一秒,一道银白月轮从天上追袭来,冲着沈载道飞去。
秋闻风持刀而立,他冷笑:“沈载道你再管不住你的舌头,我就替你割了。”
多嘴多舌,讲话也不中听,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沈载道耸了一下肩,他几个纵越落到远处,大喊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就说说而已,又不打算干什么。
无心还在看热闹,却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他猛地转过身,只看见远处的酒肆高楼满是灯火,几只红袖在夜里招摇。
是谁在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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