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唐门时,已经是月色西沉,东方晦明。
林浅随唐泽穿过重重机关毒雾,真正进入唐家堡时偶然瞧见侧边竹林下窸窣穿过的青蛇,微讶:“这种时节竟然还有竹叶青。”
蛇是冷血动物,冬天会进入冬眠,她养的毒蛇一到冬天想保持活力必须放在专门的暖房里,堆好潮湿温暖的巢穴。一出去就蔫巴了。
不愧是以暗器、毒术、机关闻名的唐门,得天独厚。
唐泽扭身看了一眼竹林:“唐门气候奇异,有时冬夏颠倒,姑娘小心了。”他说着,脚步不停,领着林浅来到怜月阁。
月色西斜,穿过竹林落下的阴影投进楼阁,林浅踩着竹影,唐泽推开门,只见唐怜月身着灰袍端坐其中,而在他对面,正与她执棋对弈之人,却让林浅心尖猛的一颤。
“……三城主?”
那人一身黑袍,乌金长枪放在手边,气度潇洒,不是司空长风又是谁?
“啪嗒”一声,司空长风落子,起身看向站在门口呆愣的林浅,招了招手:“浅浅,过来。”
唐怜月收起棋子:“见侄女一面着实不易。长风兄已在此等候了大半夜。”
林浅脸上一臊,快步上前:“前辈说笑了。”
“你这孩子,去天启城才多少日子差点连命都交代了,受了委屈不回家,伤了身子也不回家,千落都比你省心些。”司空长风叹了口气,示意林浅伸手,“夜鸦的药人之术极为凶险,我再替你查探一二。那幽月迷术耗费精血,用多了对你身子不好,这次便罢,日后还是少用。”
说着,他两根手指搭上林浅脉门,微微皱眉。良久,他松开手,转向唐怜月:“你看看。”
唐怜月搭上脉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精气亏虚,脾脉虚弱无力,肾脉沉滞迟缓,髓海空虚。此病并非源于形体,而是源自神机。此外……你体内有一股玄罡真气,这股真气正护住你的心脉。倘若没有它,以你的体质,即便有秘术抑制药人反噬,也难逃心脉断裂而亡的命运,因为两种力量在体内相互抗衡,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玄罡真气只有佛门大成者才能修成,这么多年我只听说过当初寒水寺的忘忧大师修得,你身上的……”
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中原的人。
——天外天,无心。
林浅收回手,她其实早就隐约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保护她的心脉,只是一直不知道那股力量来自何处,没想到竟然是无心。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她,又是何如做到的?
林浅对被制成药人的那段记忆十分模糊,对于同样沦为药人的无心,也只是依稀记得些许片段。至于他何时将真气输入她体内,更是全然没有印象。
在此事之前她和无心唯一的交集还是黄金棺材,而且无心只和萧瑟、雷无桀、唐莲他们相熟,林浅连一句话都没和他多说,也就是陌生人多一分。这真气必然是在赤王府一起当药人的时候他偷摸渡给她的,那么问题来了,都是没有知觉没有心智的药人,难道就因为他是有蛊主的药人就比她更高级?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林浅一时心绪复杂,无心能在那种情况下暗中帮助她,说明他必然是意识清醒下做出的选择。如果他一直都是清醒的,那么以他的实力在白王府就该倒戈向萧瑟……现在他的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是时而清醒时而迷惘的状态,并且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而且无心又为什么要帮助当时和他一样身陷囹圄的自己?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情,也不算朋友。当时一切未知,说不定林浅就被萧羽用作炮灰死在不明不白的角落,反而他自己作为杀手锏,活的时间大概比她长。
林浅此次能从萧羽手中死里逃生,实属天时地利与诸多巧合共同作用的结果。白王府那夜无双的现身、林浅的暴动失控、儒剑仙谢宣对她的援手,以及她自己刚刚领悟家传秘术可以克制药人——即便无心心思缜密,近乎妖孽,又怎能将这些变数尽数预料?
林浅实在想不明白无心的目的,若说是为了救她——他们实在不算熟稔;若说是想和她交易——当时他们两个活死人连交谈都难,而且他怎么知道林浅就一定能活着,即使活着,他怎么敢赌林浅在得到好处之后不会默不作声地吃下,任由他在赤王府挣扎?
越想越是一团乱麻,林浅神色凝重的同时也越发疑惑,直到和唐怜月交谈完了的司空长风唤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来。
“为何心事重重?”司空长风已经知道林浅身体里那股真气的来源。无论是谁,总之对林浅有益无害,他更忧心的是林浅现在的脉象。
“你的脉象沉滞不畅,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淤塞,长此以往终致生机渐萎。我原本想着你大病初愈不宜劳累,才没要你回家。你对那小子有心,有他陪着你应该能情致舒畅些,怎么反倒不如以前了?”司空长风的脸上忽然阴沉了下来,“可是在无双城受了委屈?”
林浅连忙摇头:“没有。他对我很好,是我自己心里有些事想不开。”
司空长风听闻此言,脸色几经变化,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这些年来,你身上大小病症不断,除了旧伤,这心病也是一大根源。此次药人之祸与以往不同,即便有玄罡真气护住心脉,但你体内的元气已然耗损,难以复原。病后本应静养调息,若你仍如此伤神,恐怕年寿不永。”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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