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洁白的走廊里，瑞恩一身是血，颓然地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
她双目无神地盯着对面墙上的时钟，一脸的死气。
她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救护车赶到他们住的酒店外时，随行的急救医生看着她和绑着一边胳膊的特查拉搀扶着凯恩，一时甚至都不知道该先抢救谁才好。
到医院后，凯恩因为被爪子刀刺中脊椎，已经昏迷了一路，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特查拉的胳膊的确裂了道缝，好在保护及时，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瑞恩肩上和手掌心的枪伤都崩裂了，鲜血浸透了纱布，染得她的衣服上都是斑斑驳驳的血迹。另一边的肩头虽然没有外伤，但被狠狠撞在地上，大概有些错位，稍微一动就“咔咔”作响。
至于手上脸上那些被玻璃渣划出的细小伤口，瑞恩没有让护士处理，也顾不上医生一再强调要她住院接受治疗的命令，一路跟着凯恩来到手术室前，这一坐下就再没起来——凯恩太重要了，如果不是规定必须遵守，她一定会跟进手术室中盯着他。
医生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执着地守在手术室外，只当凯恩是她很重要的什么人，劝说了她一番无果后，只好吩咐护士先看着处理一下她的外伤，等到凯恩出了手术室，再给她做检查。
此时已经是深夜，急诊部这边没什么人，走廊的灯惨白得亮着。瑞恩孤零零地坐着，迟来的疼痛和疲惫几乎要把她淹没，可她却连处理一下的心情和力气都没有。
如今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凯恩决不能死，他是她最后的希望，是她拼了命才找到的线索，这一路上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线人，凯恩是最重要的一个，在得到她所需要的线索之前，他决不能死！
走廊另一头响起了很轻很轻的脚步声，瑞恩没有去看，她听得出这脚步声很熟悉。
特查拉的断臂已经打好了石膏。他走到她身边坐下，仅剩的那只手端着个药盘放在她膝盖上。
“那把爪子刀刺得很深，加上之前的枪伤，手术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别硬撑了，伤口感染可不是小事。”
瑞恩垂眸看了一眼托盘上的药水和纱布，没有动手。
“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会惊动LAPD。如果在他们来之前他还没醒，我可能就没机会询问他了。”
特查拉单手拧开药水瓶，取出一支棉签沾上了些，递到瑞恩手里：“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活下来。他伤得很重，短时间内不可能出院，想找机会问些话不是难事。你总不会让我一个伤员一只手给你上药吧？”
瑞恩接过棉签，给双臂的伤口清理消毒后停了下来：“脸上的看不见，算了。”
特查拉没说话，只是拿起一只新的棉签，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了瑞恩脸上的伤口。
他的手掌很大，捏着一只小小的棉签显得有些不协调。知道他打着石膏不方便，瑞恩不得不侧过身去配合他。
这样一来，她几乎是正面对着他的脸。特查拉虽然也受了不轻的伤，但手上的力气还是很大，瑞恩感觉到棉签按上伤口时的力度，不禁呲了下牙。
见她还知道疼，特查拉的动作一顿，等她表情复原了，才又涂上下一处伤口。
“抬脸。”
瑞恩虽然有一米七，但还是比特查拉矮上十几公分[1]，坐在一起就更低了一截，以至于她低着头时，下巴上的伤他完全看不见。
瑞恩不大情愿地仰起头，视线却低垂着盯着自己的鼻尖。直到感觉到特查拉的目光定在她的下巴上，她才微微抬眸看向他。
谁知这一眼，却刚好对上了他收回来的视线。
瑞恩瞳孔一缩，慌乱地避开目光，规规矩矩坐了回去，只留给特查拉半边侧脸。
她很不对劲，之前在酒店露台上特查拉帮她清理肩头的枪伤时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原本她虽然不喜欢向导，但和特查拉同行也没什么难的。可现在她单是对上他的眼睛，就本能地想要躲开。
真是奇怪，她又不怕他？
许是瑞恩正襟危坐的模样让特查拉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把托盘放到一旁，侧目看她。
“在想LAPD的事？”
“不……”瑞恩下意识否认后，又没什么能当做借口的，总不能让她说她是在想他，“……在想刚才那两个哨兵。”
虽然凯恩没有说，但既然其中一个是alpha哨兵，另外一个能和alpha哨兵一起执行任务的，想必等级也不会低，甚至可能也是alpha哨兵。
这虽然是瑞恩临时找的理由，但也并非完全胡扯，来的路上她的确想过那两个哨兵的事，只是后来就被凯恩的伤情吸引了注意。
“在想他们怎么会变成异变者？”
“嗯……”既然话题拐到了这里，瑞恩就顺着说了下去，正好她也的确好奇，抬头看了眼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她收回视线继续道，“他们分明已经是哨兵了，而且是等级最高的哨兵。那哨兵腿上的针剂和我那支是一样的，里面想必也是那种超能药剂。可alpha哨兵还需要超能药剂么？他们已经足够强大了。”
特查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顺势分析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第一个变成异变者的哨兵，我没看到他注射药剂。如果是因为超能药剂而变异，只能说明他在找上门之前就已经注射过了。原因未知，如果说是为了对付你，你们都是alpha哨兵，他们又是偷袭，本就占先机，没必要注射超能药剂。”
瑞恩接着他的话说：“第二个哨兵是在濒死的状态下注射药剂的，他们随身携带药剂，在那种情况下注射，说明是把药剂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但他应该看见第一个哨兵变异了，还敢注射……看来他是想赌自己不会变异。”
“第二个哨兵注射药剂后立刻就发生了变异，可见药剂对于不同的人来说起效时间相差很大。”
“是啊，而且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也是随机的，完全无法预测……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人类变异成异变者，太恶心了……”
特查拉勾唇无声地笑了一下。
“嗨！”
两人还没分析出个结论，就听有人突然喊了一声，瑞恩和特查拉循声望去，刚好看见两个警员走了过来。
“LAPD，”其中一人亮明身份，“别墅度假区酒店发生了爆炸案，请配合调查。”
特查拉站起身来应付：“警察先生，刚发生了那样恐怖的事情，我们的一位朋友还在抢救，能不能晚些再问？我们现在脑袋很乱。”
两个警察有些为难地对视了一眼：“可以，我们需要记录一下你们的身份和联系方式。”
“好……”
特查拉的话还没说完，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
瑞恩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吓了两个警察一跳。
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一名护士走了出来，迎面撞上瑞恩，被她身上的血和通红的眼吓得怔在原地，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问她：“你是他的家人？”
“朋友。”
“他家人呢？”
“不在了。他怎么样？”
小护士抿了抿唇：“……”
瑞恩心中一凉，越过她便要闯进手术室，却被随后的一句话拦在了原地——
“病人腹部中弹导致脾脏破裂，抢救无效……节哀。”
***
凌晨三点，在几番确认凯恩的确已经没了呼吸后，瑞恩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她和特查拉守在停尸间里，把凯恩身上仅剩不多的东西都翻了一遍，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门外，LAPD还在守着他俩，随时等着他们出去后就监视起来——毕竟爆炸现场已经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现场那两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残骸到底是什么，他们三个又是什么身份，这些还都是未知，更何况现在一个人证还死了，这事就更大了。
瑞恩和特查拉没有急着离开，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盯着凯恩的和门口的方向，压低了声音说话。
“这是亨利刚刚发过来的资料，奥洛罗当年收集到的关于黑暗哨兵的信息。”
特查拉把手机递给了瑞恩，她快速翻看起来，可那资料加起来也不过五六页，距今也有快十年时间，很多信息早就失去了时效。
瑞恩不甘地把资料翻了三四遍，颓丧地把手机交还给特查拉，重重地长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还能去哪里找黑暗哨兵呢？”瑞恩说起话来显得十分无力，脸色也纸一样苍白，“他身上的枪伤，很可能是黑暗哨兵留下的。就算不是他本人，也一定和他有关。他知道我们的所有动向，但我们却连他是谁、叫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在人群中见到他也无法分辨他的身份……他在暗我们在明，线索又全都断了，这还怎么查？”
特查拉没有回话，瑞恩侧目看向他，却觉得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在想什么？”
“……”特查拉略微有些为难地看向瑞恩，更确定了她的想法，“我在想，有一个很冒险的办法，可以找到我们需要的信息，甚至比我们想得到的还要多。”
瑞恩张大了眼睛：“什么办法？”
“有一个地方，有包括黑暗哨兵在内的全部哨兵和向导的资料，你知道的，我们都曾在那里生活过很多年。”
瑞恩怔然。
接着，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似乎特查拉的话让她很不舒服。
“……你是说，‘塔’？”
[1]特查拉身高183，和Chad一样，Chad天选黑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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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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