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我还以为你要拿出什么新东西。”晏毫横了叶景璇一眼,要不是这儿有一群新人,她都想开施压型精神力场怼这个整天搞事的叶景璇, “你说的这个对我们的处境没有什么意义。叶啊,我想你也知道,虽然很多人是想结束这种被星虫搞得提心吊胆的生活的,但是她们没有那么在乎星虫的真相是什么。”
叶景璇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有用的,当然也没有发现晏毫想怼她:“如果大家共同的目的是解决问题,寻找真相也可以是促成解决问题的手段之一,这不冲突。”
晏毫提出她的顾虑:“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星虫灾暂时解决不了,倒也就算了。要是看起来真有点希望了,总是会有那么一些人会想要用各种手段确保功劳是在自己头上的。”
“我当然清楚这个。”叶景璇还没有来得及经历“被抢论文署名”这样标准的“你做了工作但功劳算在别人头上”的事情,就已经被星虫彻底改变了命运。
成为能力者之后,论功行赏就显得太遥远了,怎么在星虫的袭击中全须全尾地回来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叶景璇的履历算得上是人尽皆知,作为能力者进塔之后的经历晏毫也大多知道。
晏毫没有细想,随口问:“你从哪又知道了?那你考虑过?”
叶景璇显然不打算多谈前一个问题:“不管怎么说,是我提出要探索为什么没有发现过星虫攻击封闭者和在塔能力者。最新的这些数据,既然我们都能看出来容易被支持封闭者方案的人利用,别人当然也看得出来,我就没打算发出去。问题是科技部知道有这个课题。只要这些结果是真的,别人去做的话,做出来的结果也一样。这样一来,就算我不发出去,科技部顺着我以前发过的路线去做,也许三五年,也许再久点,总也会做出来。”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晏毫好像对这个结果不算太意外地耸耸肩,“我是担心你固执到就算知道结果对能力者不利也坚持要公开发布出去,既然你没这个打算,那我也放心了。毕竟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你为什么对证明能力者和星虫之间的因果关系这么执着。”
叶景璇的话里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并不因为晏毫这样说她生气:“晏子,这你就搞错了。做实验并不是我执着的事情,它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科技部有高分辨率的显微镜可以做分子层面的研究,外层塔有自然区的物种可以关心生物多样性和演化。我手上有什么就做什么实验,本来就已经说明了我执着的事情就不是研究的内容。”
“这样吗?但我是感觉得出来你有执着的事情的。”晏毫没说她是靠精神力感觉出来的,但她们毕竟是能力者,精神力已经是她们感知的一部分。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想解决星虫带来的危机,想让我们回到之前的黄金时代。”叶景璇这样说着的时候,新人们都星星眼地看着她,觉得她像是电影里挽救人类的超级英杰的代表,也会想着自己是不是也承担了同样的重担。
晏毫当然不买这种账,显而易见地对叶景璇的说法有些惊讶:“你一直想着回去吗?这我还真没想到。刚开始我们来这里建塔的时候,大家都很不适应这种原始人一样的条件,那时候看你还挺乐呵,虽然我们也觉得你苦中作乐吧,但是看你做的那些手工制品能工作也是真的厉害啊。当时你说你每年有一半时间在过渡区和自然区做自然考察,我们就一直以为你是那种比起工业区更喜欢自然区的人。现在大家适应了,已经无所谓回不回去,你却说你的执念是回去。你这个人真的有点奇怪的。”
“唔,这里有点误会,但不多。要说适应糟糕的生活环境,那我肯定是比你们能适应的。”叶景璇没有展开解释误会是什么,“问题是,能适应不代表喜欢,能适应也不代表这一切都对。要是只说适应,这些孩子们是能力者,就算没有前辈指导,被丢在这里一样能适应过渡区的环境活下去。但是她们这个年纪本来还应该生活在母辈的羽翼下。”
“我们一样是母辈啊。”
“你最多能算教官。”叶景璇叹口气,“设计铸造最初的工作区那些人已经不在世了,那之后工业区就一直用着她们留下的养老育幼方案维持社会运转。其中很重要的一条是让年轻人尽可能看到所有选择。没有星虫之前,我们确实都有很多选择,但是她们现在没有了。三年前的新受训能力者数量还足够多到可以用战时的方案,现在这样一天两天她们还有点夏令营的新鲜感,时间长了总会想回家的。”
叶景璇不说还好,说了氛围一下子就变了。
“我想妈妈了……”黎敏嘴一撇,开始小声哭起来,她一哭连带着另外几个人也情绪明显低落起来。
说到底她们也不过是甚至还没到青春期的小孩子,这个时候的同龄人都还在学习人类世界运行的方式、地球天体转动的规律,而不是准备投入战场的训练。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因为只有她们这一小部分人有上战场的能力,三年间隔后的新生代在能力者人数上衰退已经是无可争议的事情,现在的防线又能坚持多久呢?
新人们或许想不到这么远的考虑,但是叶景璇、晏毫和姚涛显然心中有数,而其她人多少能通过感知她们的情感来了解不太乐观的预测。
晏毫对孩子们的哭泣显而易见地手忙脚乱起来,叶景璇迅速抱住哭的越来越大声的黎敏,让诺诺去和罗令慧拥抱,又朝晏毫使了几个眼色。晏毫和姚涛也只好学着她那样把哭得不那么明显的连天工和王玉锦抱在怀里安慰。
叶千尘保持沉默,避免其她人注意到她还有可以待在妈妈身边的“特权”。她吸取了说话一定会被注意到的教训,使劲儿给楚云影使眼色,想要传递“我觉得我们俩现在像局外人”的信息,但是她很明显并没有掌握怎么用精神力传递信息,既不能把精神力编辑成消息发给楚云影的通讯器,更不知道怎么直接发到楚云影脑子里。
楚云影好像还是有点懂了,看她一眼,看破不说破,默默躲到叶千尘后面,更加降低自己存在感,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尝试用眼神交流,并不顺利。
叶千尘确实没有产生什么伤感的情绪,一方面是她的妈妈总是在更前方伫立着阻挡狂风暴雨,另一方面是她大概有种叶景璇在追寻什么东西的预感,她们始终是同心相连的。
楚云影从小就比较独立自理,即使她妈妈很少回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在她的记忆里,似乎是有什么时候她和妈妈说不喜欢被抱着,那之后妈妈也很少抱着她了。
说了还不听的恐怕只有诺诺了。诺诺又明显和人类不太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楚云影说不上来。
从前楚云影并没有深思过自己和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直到叶景璇说起“适应糟糕的环境”的时候,楚云影突然想起来,同样作为哨兵,让连天工觉得麻烦的感官过载并不是没有在她身上发生,而是被她适应了。
那么,为什么能让绝大多数人感到安心、愉悦、放松的拥抱,她却好像不适应呢?楚云影看着大大小小抱在一起的人们,突然感觉自己脑子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刺痛。
“你怎么了?”叶千尘当然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她的突然出声也打破了平静的氛围,成熟的能力者们随着她的声音自动追踪过来。
那种刺痛转瞬即逝,叶景璇说刚才忽略了她俩,想让诺诺给楚云影补一个拥抱的时候,楚云影连忙像弹簧一样跳开了,大喊了一声:“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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