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错了。
大错特错
他头次对自家史妈的判断产生质疑。
瞅着眼前半天憋不出个屁，说啥都是一副木头样子的许三多，徐林头疼得紧。
特别是自己的阴阳怪气，这傻子就像一句也听不出来似的。
挠着脑袋傻笑的样子，简直太让人恼火了。
“史妈，我是真的看不明白。”
徐林郁闷地把脑袋埋史今肩窝上，对他对许三多的鼓励期盼不解。
“我说他活泼，他对我不好意思还说谢谢？！”
站军姿的时候夸一个兵活泼是好事吗？还是阴阳怪气骂他孬是好事？
徐林想不明白，要不是看伍六一也气得不轻，他还以为是自己请的一个月假，时代就变了。
说到底，还是怪史今。
要不是他，自己那用受那么多气。
想到这。
徐林故意坏着心眼拿自己的刺猬脑袋扎史今脖子，企图施以报复。
史今向右撇了撇脖子，没推开他，语气又是无奈又是纵容，仿佛是自家两个小孩闹别扭了，他还要花心思去开导另外一个。
“他不会绕弯子，你那些话他听不明白。”
他伸手摸了把自己亲手剃的脑袋，手感刺刺的其实不是很好，可配着那张有点小孩子气的脸，他心软了些。
‘他真的会是个好兵吗？’
徐林侧过脸看史今微微笑着的脸，没说出口。
他总觉得史今现在被不认同多了，那在他这边，自己总要保持对史今的支持。
徐林不相信许三多，但他相信史今。
就像自己最开始进钢七连的时候，史今那样，他从来不会怀疑徐林，所以徐林在他这里总是孩子气，总是坏心眼闹人。
不过不得不说，这让人头疼的小孩有时也挺暖的。
“史妈！你放心！”徐林自我激励安慰道“他肯定会是个好兵的！”
就是不知在安慰史今还是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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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多！我看你改名叫许木木好了！”
徐林一米八几的个子，抬手提许三多的领子轻而易举。
在众人的有些幸灾乐祸的眼光下，他提着许三多就走。
“今晚你来操场，我给你加餐！”
夜晚的操场，许三多在一次次指令下犯出同样的错。
徐林看他就像看个不知悔改的顽固分子，他一腔的气，坐在操场憋着，因为他知道和许三多撒气只会更气！
“班副，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许三多凑过来说话的声音很小，脸上不安忐忑，脸皱着像一团树皮。
“你不要怕添麻烦，”徐林撇过眼“你要是怕，就会不小心惹更多麻烦！”
许三多是个好人，脾气好人老实，对人也掏心掏肺。
或许之后会更好，但现在，他实在算不上一个好兵。
“许木木啊，你为啥想当兵？”
许三多顿了顿，还是老实说出他最开始对史今说的答案。
“当兵了，我爹就不会再叫我龟儿子了……”
徐林顿了顿，他瞅许三多的眼神就似乎是在看什么傻子。
你看，这木头，挨了教训，吃了苦头，还是不知变通，不晓得事。
不过，他就喜欢和老实人玩。
他盯着许三多那双像木头像泥土的眼，心里鼓了鼓气，站起身扯起许三多。
“别歇了！我们继续练！”
其实，他们对许三多的用心是有回报的，起码，他渐渐能有点样子了。
不过，这还远远没达到高城，达到钢七连的要求。
办公室，史今和高城争取无果后，只能一言不发地看着高城把名册合上——许三多的命运怕是就这样定了。
“你也想留下许三多？”
高城在史今走后问徐林。
徐林想了一会还是摇摇头，他抬眼看着高城稍微和缓下来的脸色。
“我们努力了，许三多他自己也努力了，能到哪个结果都是哪个结果。”
一棵树是不会开出不一样的果实的，他只会这次因为营养不够结的不好，下次营养够了，就结的好，结的甜了。
徐林扬起笑盯着高城道：“一切听从连长安排！”
这孩子……
高城不看他，心里也是舒坦了。
他抬手揉了把徐林脑袋，心里开心，说话却还是硬邦邦的调调。
“净学些讨巧话！暧昧！俗气！”
徐林倒也不怕，上扬着下巴，很骄傲。
他把这话当作是一种夸奖。
是的，他这人就是灵活，就是机灵。
“过些日子，连里要演习，你小子别给我忘了自己。”
徐林知道高城在讲自己给许三多加餐的事，他点着脑袋，嘴里又是抱怨又是讨巧的语调。
“那您给我多批点子弹嘛……我多练练……”
徐林爱枪基本谁都知道，他对枪的态度就像是自己的朋友、兄弟、爱人……
在刚从军练枪的那段时间，要不是伍六一每次强行拉回宿舍去，他几乎是希望抱着枪不撒手。
他这人，提起枪就止不住话，扒拉着别人讲个不停，别人撇脑袋，他也跟着转。
一般，高城对于这小孩兴奋起来的唯一解决方法，很简单也很有用。
他抬起手，给徐林后脑勺来了两下。
“！”
捂着后脑勺的徐林不说话了。
高城在他略带幽怨，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下笑出了声。
看一只小鸟耷拉下翅膀的样子，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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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连训练完毕那天，来拉许三多他们那排新兵的是两辆车：一辆空调大巴，一辆迷彩军卡。
“许木木，无论分到哪，都要好好干知道不？”
徐林苦口婆心道。
他在钢七连年纪小，平常一直是被当小孩惯着。
在训练许三多的日子里，他可算是体会到了养孩子的不易。
许三多点头，徐林还在说，他一句句听，一句句点头。
“不要怕惹麻烦懂不懂？”
许三多点头。
“要是有空……”我去看你……
徐林把这句话吞回去，算了，给人太多期待反而不好。
他亲妈把他扔野林子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他等啊等，等到差点等到阎王爷了，也都没等到她。
徐林最后不说话了，看着许三多上车，连着其他新兵，最后只剩下被车轮扬起的尘土。
他和史今说：妈，你养孩子真不容易。
史今难得拍了下他脑袋，不重，轻飘飘一下，还没连长随便一下来的后劲大。
徐林咧着嘴傻乐，史今低叹口气在他刚打的地方揉了揉。
这个夜晚，很空闲。
没多余的加餐时间，他自己绕着操场一圈一圈跑。
回宿舍，看着伍六一正在抽烟。
看见徐林，他咳嗽了一嗓子，心里有些发虚。
徐林现在正情绪低落，没心情管他。
“给我也来根。”
他找伍六一要了根烟叼嘴里，四处找打火机。
“睁眼瞎，白忙活。”
伍六一看不得他像个没头的苍蝇乱窜，扯着他胳膊凑近想帮他点烟。
叼着烟凑过去，燃烧的烟抵在徐林没燃起的烟头上。
徐林呆呆地看着他，有些懵。
“吸一口。”伍六一叼着烟口中挤出话催他。
徐林吸了一口。
烟燃起，两簇烟头亮着的火星。
“咳咳——”
徐林呛了口烟，伍六一站在一边，看他笑话道：“小孩还是别学大人抽烟。”
他又吸了两口，抬手把烟摁熄，又顺手拿走了徐林夹在两根手指之间的那根。
“难闻死了。”
徐林皱着脸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又眯着眼看向伍六一。
“不过你哪来的烟？上缴！”
伍六一看笑话的神色一僵。
徐小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小孩，喜欢热闹喜欢被夸夸，
因为这样让他有种自己这么好，就不会被抛弃的感觉……
多夸夸小鸟吧，他是个疯狂开屏求认同感的小孩子
所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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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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