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荆走后,佟彤一直留在了袁朗的办公室陪他处理公务,眼见着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袁朗办公室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哪位?”
佟彤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分辨着听筒那边的动静。
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是许思行的爱人,高营长高城。
“呦!高营长,稀客啊!怎么有时间想起我来了?”袁朗的言语中带着对朋友才有的轻松和戏谑,尤其面对高城,他格外喜欢逗上几句。
“死老A,不跟你扯、扯没用的,老子找你有正事!”
袁朗严肃了神情“什么事?你说。”
“那什么……我爷爷不是得了肾病,需要做移植手术么。我们在老爷子的病友那打听到,早几年,有个挺厉害的大夫叫郁汐风,忧郁的郁,潮汐的汐,刮风的风。听说这人不仅医术好,似乎有一些门路,能在国外帮忙找肾源。我们家老爷子今年八十多了,拖不了太久,我这不就寻思着,问问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门路,帮着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路子能接触到这个叫郁汐风的大夫。”
袁朗微微蹙了眉,关乎老人家的性命,他自然着紧得很“这事儿我记下了,先在队里帮你问问,明天给你答复。至于再远些的关系,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给你消息。”
“行,你这死老A办事,我没什么可担心的,等回头带上你家那位,我亲自下厨安排你们!”
“那我可等着高营长的大餐了!”
挂了电话,袁朗就开始着手打听,始料未及的是,队里还真有人知道这个名叫郁汐风的大夫,而这个人,就是楚云荆。袁朗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亲自去找了,免得惹出冲突,耽误了高城的事情,于是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佟彤。
佟彤提着两瓶汽水找到了楚云荆,楚云荆似笑非笑“无事献殷勤,说,你想做什么!”
佟彤将两个瓶子一对,砰砰两声,瓶盖应声开启,叮叮当当地落在了地上。他将其中一瓶递给了楚云荆,楚云荆接过,与佟彤碰了下瓶子,仰头下去就是小半瓶。
“你是为了袁队打听的那个事情来的吧。”
佟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事情确实是一个事情,不过不是为了袁朗,而是为了我师兄。需要看病的老人家,是大学期间对我很好的师兄家中的长辈,我是为了师兄才来求你的。云荆,好云荆!求你了,你一定要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楚云荆哪见过佟彤撒娇,有关无关的事情,都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佟彤“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记得是我刚上初中那年,我爷爷得了肾衰,我大伯托人找了好几层关系,辗转联系上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大夫,就是这个叫郁汐风的。这人挺低调的,给我爷爷做完手术后也就一两年吧,就极少出诊了,近两三年,更是深居简出,行踪成谜。对了,他太太你们应该都听过,那可是当年留洋归来,报效祖国的科学家呢!姓田,叫田矜的那个!”
佟彤瞪大了眼睛“那不是研究潜艇的大师么?我大学专业课本上还有提及这位前辈呢!可惜人在八年前生了重病,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对,就是她。我爷爷应该还留着那位郁大夫的联系方式,等我打电话给家里问问,能不能帮忙牵个线。”
佟彤感激非常“谢谢你,云荆!”
“跟我还这么客气!”楚云荆拍了拍佟彤的肩膀,就去找队长刘大勇申请通话了。
……
时光飞逝,眼见着又是一年年底,A大队再次进入到修整期,袁朗和佟彤今年春节跟队里打了招呼,只休一个周末,为的就是实现之前的承诺,袁朗要带佟彤去祭拜他的父母,正式将佟彤介绍给他们。
佟彤非常重视这次会面,在前一天晚上,甚至焦虑到睡不着觉,半夜抱着枕头钻进了袁朗的宿舍。袁朗摸着佟彤被冻得冰凉的身体,将人整个拢进了怀里。
“这么晚了不睡觉,怎么跑我这来了?来就来吧,还不穿好衣服,瞧你冻得,手脚冰凉!”
佟彤顺着袁朗的衣领将手伸进了他的背脊,冻得袁朗一个激灵,袁朗将他的手从衣领中抽出,拢进手心给他细细地暖着“说吧,又怎么了?”
“袁朗,你说,你爸妈会不会无法接受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啊?”
“不接受也没办法,他们总不能跳出来打咱俩!”
“我的意思是说,要不,我明天变成女人的样子,去见他们吧?”
袁朗闷笑“我都快忘了,你还有这个超能力呢!”
佟彤不满地提了踢他的腿“别笑了,我跟你说正事呢!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比较合适,比较容易被他们接受?”
袁朗拍了拍佟彤的脊背“佟彤,你不需要想这么多,我只是想要把你介绍给我的亲人,告诉他们,我有了一个要一直走下去的人,男人的样子是你,女人的样子也是你,不管你什么样,你就是你,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
佟彤被袁朗这番话说的心脏怦怦乱跳,可嘴上却是傲娇无比“容我提醒你一句,袁先生,如果我做自己的话,可就要以鱼形去见你爸妈了!跨物种,会不会太刺激了点。”
袁朗想象着自己端着个鱼缸去见爸妈的情景,只觉得合理中又透着几分滑稽,只怕天上的爸妈要怀疑人生了吧。
“还是按照你平时的样子去见他们吧,我相信,不管你是人还是鱼,是男还是女,只要我们能携手相伴,白头到老,我爸妈都不会不同意的。再说了,我给我们老袁家找了个小精灵,他们二老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挑剔你呢?”
佟彤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兴奋非常“真的么?你爸妈会喜欢我么?”
袁朗捏了捏佟彤的耳垂“佟先生,容我提醒你一句,是咱爸妈!”
佟彤眨了眨眼,改口道“咱爸妈……”
“乖!”袁朗刮了下佟彤的鼻子“别闹了,早点休息,要不明天可要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见家长了!”
次日一早,大年初一,袁朗和佟彤吃了早饭便开车离开了A大队基地,袁朗先带着佟彤去买了些点心白酒,瓜果香烛一类的供品,而后将车开到了陵园,两人各自提了一个大袋子,手牵着手一路来到了袁父袁母的墓前。
佟彤不太懂得人类祭拜的礼仪,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看着袁朗的动作,一步一步跟着学,袁朗鞠躬,他就鞠躬,袁朗上香他也跟着上香,直到该走的流程走完,他听着袁朗絮絮叨叨地跟他的父母提及了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莫名地陷入到了紧张的情绪之中,就好像真的在面对着两个老人的审视一般,他站的笔直,双手紧紧地压在裤线上,军姿无比的标准,看的袁朗只想发笑,他对佟彤招了下手“来,放松点,坐过来。”
“我我我,我还是站着吧!”
袁朗扯过佟彤的手,将人拉到了身边坐下“怎么傻乎乎的,平时的机灵劲儿呢?呦,这手心都出汗了!”
佟彤将手心的汗蹭在了裤子上,磕磕绊绊地开口“我我我,我不紧张,我就是怕失礼……”
袁朗被他这副憨样逗笑“这半天了,光听我说了,你不跟爸妈说两句么?”
“我……说什么啊,我我……”
“先叫人。”
“爸、妈!”
袁朗从兜里摸索出两个红包递给佟彤“改口费,拿着!”
“啊?”
“这是规矩,改口叫了爸妈,长辈要给改口费的!”
“可这是你给的……”
“爸妈让给你,不信你问他们!”
佟彤愣愣地看向了墓碑上的照片,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好像真的听到了他们的回应。他再次看向袁朗,看到袁朗的眼里全是鼓励,佟彤心里的紧张与焦虑消退了大半,他跪坐在墓碑前,双手交叉,闭上了眼睛,张开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袁朗却知道,他是在与自己的父母沟通,用他的语言,独属于小丑鱼的,或是鲛人的方式。
佟彤的头发开始变色,勃颈处几从漂亮的银白色鳞片若隐若现,头顶的可爱小角冒了出来。随着佟彤的变化,宛如神迹一般,周遭的鸟儿开始向他们的方向靠拢,在他们的上空盘旋,各色的鸟儿们有节律地叫着,像是在吟唱,又像是在进行一场祈祷,带有着自然的野性与神性。
不知过了多久,佟彤张开了眼睛,他身上的变化渐渐消退,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袁朗,你说的对,爸妈会祝福我们的!”
袁朗揉了揉佟彤的头发“好了,咱们走吧!我带你回家!”
就在两人离开的半个小时后,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出现在了袁家夫妇的墓碑前,他打量着这里留下的供品和香烛,看着墓碑上的两个名字,勾起了唇角。
久违了,那是鲛人的吟唱。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嗅着这里留下的丝丝缕缕的属于强大妖族的气息。这么多年了,竟还有他没有抓回来的后代,这样纯澈的气息,想必内丹肯定不错,说不定仅这一颗,就足够完成计划。
男人将视线挪向了墓碑,原来是姓袁。
是被人类收养了么?
无所谓了,反正,这颗内丹,他要定了!
--第四十六章·完--
就,背后故事其实很简单,我觉得稍微联想一下,基本上前因已经清楚了。关乎小鱼的身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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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见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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