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掉了门牙,唐晴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照镜子。许是丢牙齿行动真的有些神秘的力量在,这天,唐晴一如往常地站在了镜子前,张开嘴巴打量自己的牙齿,惊喜地发现,在那粉嫩的牙龈上,似乎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白尖。
唐晴的困意瞬间全部退散,瞪大了眼睛又仔细地看了下,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之后,立刻兴奋地跑了出去找奶奶。
唐老太太此时刚刚从锅里将蒸好的蛋羹取出,见到小孙女蓬头垢面地跑来,她连忙将蛋羹放到了一边的灶台上。
唐晴抱住了奶奶的腿,兴奋地叽叽喳喳“奶奶奶奶!晴晴长牙了!”说着,她便张开嘴巴给唐老太太看,一边还口齿不清地指着自己豁牙的地方道“看这里,快看,是不是长出来了!”
唐老太太弯下腰,捧着唐晴的小脸,眯眼细看,发现还真是长牙了。她高兴地揉了揉小孙女的头发“晴晴要注意,平时不要用舌头舔那颗牙,不然牙齿会长歪。”
唐晴乖乖应下,此后每天都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舌头,生怕自己长出一颗奔放的门牙。
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随着牙齿完全长好,唐晴读书生涯的第一个学期也走到了尾声,在期末考试中落下了帷幕。
唐晴本就是个聪明的小孩儿,又有成才时不时给她辅导功课。期末考试,她竟是拿了个双百,排在了班级的头名。然而,考试这种事情,原本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这厢唐晴得到了老师和长辈们的夸赞,另一边,许三多就又到了发愁的时候。
其实,就在这两个多月中,唐晴的出现已经给他减轻了很多的农活压力。许百顺为着唐晴的请求不再要求小儿子在家做活,而是允许他跟着唐晴一起做作业,因而许三多的成绩是上升了的,只不过,这上升是从班级倒数第一,变成了倒数第五,在闪闪发光的第一名唐晴与成才面前,他的成绩实在是不值一提。最令许三多感到尴尬的是,刘佳宇以零点五分之差考到了倒数第六,刚刚好排在了许三多的前面。
眼见着就要放寒假了,老师给大家布置了寒假作业,又将成绩单发给大家,便宣布可以回家了。班里的同学们就像终于得到了自由的小鸟,一个个就迫不及待地要飞向广阔的天空,然而未等他们兴奋欢呼,刘佳宇就先人一步挡在了门口,确认班主任已经离开,他反手便关死了教室的门,在众人或是疑惑或是不满的目光中,得意洋洋地走上了讲台桌,拿着成绩单对大家喊道“还记得我们之前约定的事情吧,许三多!唐晴!”
唐晴看到刘佳宇这副得意样,这才想起来,自己刚转来的时候,为了许三多出头,跟他设下的那个赌约。她重新展开了成绩排名寻找许三多的名字,这才发现,许三多竟是刚刚好排在了刘佳宇的后面。
想到当初约定的惩罚,唐晴顿时涨红了脸,她感受到同学们的目光全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此时,她如坐针毡,无比难受。
许三多见唐晴难过,只觉得自责。其实,他是不在乎受这个惩罚的,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很笨,被他爹和他哥说的多了,他早已经麻木。多年被人欺负的经验告诉他,此时如果不服软,这群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不想唐晴被为难,鼓起勇气站了起来,一咬牙一闭眼,便要开口。
却不料,还没等他说话,唐晴便拦住了他“说就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刘佳宇,你听好了!唐晴是大傻子!”
唐晴话音刚落,班里的同学们就爆发出了笑声。
“可以了吧,你满意了吧!”
刘佳宇乐的直拍桌子,可对眼下的境况依旧不满意“不行!许三多还没说!他也得说,他是大傻子!”
唐晴看着许三多,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许三多动了动嘴唇,嗫嚅道“我是大傻子……”
刘佳宇不满意,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是个小姑娘吗?能不能大点声啊!”
唐晴原本就已经被他搞得很生气了,见他如此咄咄逼人,唐晴握紧了拳头“你不要太过分了!”
“好,那我不说,你问问大家,他们都听到了么?”
“没听到!”班里大多数人都沉默着,只有少数几个刺头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附和着刘佳宇。
唐晴气的眼眶都红了,还想要理论,却听此时,一人从外将门踢开,气势汹汹,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来人,正是成才。
成才作为高年级的学长,又是老师们口中的好学生,在这个不大的学校里,也算得上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见他生气了,这群一年级的小豆丁立时便怂了,纷纷拎着书包就要跑。
成才也没拦着他们,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直到刘佳宇要出教室的时候,被他拦在了门口“诶!你等等!”
刘佳宇在有着绝对力量压制的成才面前,有些胆怯,但是还强撑着气势“他们输了,就应该认,这可不怪我!”
“是吗?那刚才他都完成了赌约,你怎么还带头起哄欺负我弟我妹!”
“我……我……”
“过去,道歉!”
刘佳宇仰头看着成才,气呼呼地威胁道“我要去告诉老师!”
成才看着面前这个比他足足矮了一头的男孩儿,撇了撇嘴“那你去啊!”
刘佳宇怎么可能真的敢去“自投罗网”,最后,在成才的“威压”之下认了栽,对许三多和唐晴说了声“对不起”,而后撒丫子就跑。
许三多坐回了板凳上,默默抹了抹眼泪,唐晴看他难过,便也跟着难过。
“对不起,三多,都怪我,我当时不应该跟她定什么赌约的。”
许三多摇了摇头,仍旧不说话。
唐晴看向了身边的成才,成才皱眉看着许三多“三呆子,你哭什么啊?说到底,这是因为你自己不争气吧,还连累了小晴。”
唐晴扯了扯成才的衣袖,摇了摇头。
成才没理唐晴,扯着许三多的衣领子“来,出来,出来跟我打一架!”
话毕,成才便一个用力,将许三多扯出了座位。唐晴吓了一跳“成才,你要干什么!”
“我打他个不争气的东西,哭哭哭,就知道哭!”
许三多被成才压在地上挨了他几拳,却只顾着护住身体和头,没有一点要还手的意思。成才见他这样觉得没劲,便起来拉着唐晴就走。
“成才,你干嘛,你拉我干什么?三多……三多……”
许三多听着声音越来越远,从地上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默默地收好了寒假作业,然后背上书包,独自走上了回家的路。
唐晴被成才拉着走出了好远,成才才停住了脚步。
唐晴气呼呼地捋了捋自己被他抓皱的袖子“你干嘛,为什么要打他!”
“我生气!”
“我也生气!刘佳宇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说着,唐晴又垂下了头“都怪我,我把这事给忘了,平时我对三多的关心不够,应该多帮他的。”
“咱们仨天天一起学习,一起写作业,怎么就他学不好?学不好也就算了,自己会不会还不知道么?不懂还不知道问,不知道努力,指望谁哄着他学呢?小晴,你别自责了,这跟你没关系。我看,就是他的问题。这事儿要搁我身上,我肯定更要努力,咬牙学,一定要让自己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唐晴看着成才,满目崇拜“成才哥,你好厉害啊!”
成才得意昂头“叫叔!又差辈儿了!”
唐晴笑嘻嘻地扯住了成才的袖子“成才叔,你这么厉害,就想想办法,帮帮三多嘛!三多多好啊,就是那群人心眼坏,欺负老实人!”
成才不想管,侧头不出声。
唐晴将自己拧成了个麻花,抱着成才的手臂“叔!成才叔!全世界最好的成才叔,求你了,你就当是帮我吧!我不想看三多老被人欺负嘛……再说了,你看咱们天天形影不离的,别人欺负他,不就相当于是欺负你的人,你多没面子啊!”
成才摸了摸下巴“说的也是……我的小弟,只能我欺负!”
许三多原以为唐晴和成才再也不会跟他一起玩了,一早起来,他没有去找唐晴,而是闷闷不乐地起床,留在了家里在一边帮大哥拉风箱。
许三多的大哥许一乐平时不太爱说话,但面对自己的小弟,算是个例外,见小弟一早就拉着个脸,犹豫了半晌,开了口“三儿,你……饿了没?”
“没饿。”
“那你、你不上学啊?”
“放寒假了。”
许一乐有些尴尬,侧过头去拿干柴往灶坑里丢,眼前的火越烧越旺,锅里的水也要烧开了,许一乐坐在一边“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兄弟俩之间又恢复了沉默。
许三多感受到了大哥的关心,还是觉得很温暖的。他对一边不知所措的大哥扯了个笑“大哥,谢谢。”
许一乐摇了摇头,便拿了个大海碗“我去舀米。”说着,便离开了这里。
许三多回过头,坐在了刚刚大哥坐着的那个小板凳上,对着灶台一边发呆,一边还无意识地拉着风箱。
“哎呀……哎呀呀呀……再拉咱家大铁锅就要烧干了!”
许三多听了动静,才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许二和,他讷讷地喊了声“二哥”,而后又往锅里加了点水。
“听你跟老大说话,能累死我……两个闷葫芦,凑一起放不出三个屁来。啥事啊一大早就拉个脸,谁欺负你了?哥去给你出气!”
许三多摇了摇头。
许二和点了根烟,斜靠在一边的大碗柜上“瞧你那个死样子!没出息!是不是又是老成家那小子!”
许三多沉默不语。
许二和从一边抄起了把扫帚“你等着,我这就去收拾那小子。”
--本章完--
成才:背后怎么有点凉呢?奇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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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期末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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