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舱室里的观察窗外是漆黑的海水，偶尔有发光的浮游生物晃悠着飘过，似散星尘散落。
Y/N趴在窗边静静看着，看得入神。
这个世界似乎充满了微小的存在，就像他们那些细微难辨的情绪，复杂，生动，却又转瞬即逝。她不自觉低声吟唱起灵族那段古老的，用以解放灵魂的旋律，空灵的音轻轻回荡。
窗外的鱼群仿佛也被此牵引，朝她的窗口靠拢，光影流动。
刚冲完澡的Keegan，锁骨上还坠着水珠。他走进屋内，便见窗口外，一大片发光的浮游正反常向隔壁涌去。隐隐约约的吟唱声透过厚重的舱壁传来，似海妖在呢喃。
Keegan贴窗坐下，精悍的身子在微光中勾出硬朗的轮廓。他抬起手，拂过冰凉的玻璃，不知是在感受窗外深海无声的脉搏，还是在捕捉那隔着一层金属，却像直接响在心底的声。
战争像一堵厚厚的墙，把他围在里面太久了。
久到Keegan几乎忘了墙外世界的样貌，忘了自己也曾是个会因日出而驻足的人。内里早被掏空，除了战术，射击，生存，不剩什么像人的部分。
他不嗜血，不沉迷暴力，只是对这一切都没了感觉。疼痛，恐惧，甚至怜悯，都隔着一层玻璃。他成了一件会呼吸的武器，枪械的冷酷就是肢体的延伸。
Keegan曾暗自认定，某颗不知名的子弹将他终结在战场上，就是他存在唯一合理的句号。像零件最终回归废铁堆，谈不上悲壮，只是物尽其用。
可如今，偏偏来了这么个人。从墙外，不，是从连那堵墙都围不住的地方而来。带着翅膀和歌谣，还有那副精灵般的模样，轻易就让金属生出温度，让深海泛起星光。
他看向玻璃被指腹留下的水痕，心底第一次出现了念想，原来这堵高墙之外，并非只是更多的战场和废墟。宇宙浩瀚，竟真有星尘愿意落在锈蚀的零件上。
那点莫名的期待，像极细的蛛丝，轻轻牵动了某根早已僵死的神经。
Keegan套上衣服，布料摩擦着刚拭干的肌肉。他杵在Y/N房门外，手抬起，悬在金属门板上方，好一会儿都没能扣响。
门却从里面滑开了。
Y/N站在那里，身后观察窗外的发光生物正聚成一片星旋，幽蓝的光映在她身上，画出非尘世的轮廓。美得不真实，似梦里的景，一碰就要碎。
Keegan的声音比平时更低了些，“我只是来看看，你是否有什么需要。打扰了吗。”
Y/N仰头看他，“我正好也想去找你。”
Keegan垂眸，面罩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极快掠过笑意，“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又饿了。”她眨了眨眼，摸着肚子。
男人轻笑着侧身让出通道，“走吧，我带你去找点吃的。”
通道顶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一前一后。
光在食堂里亮起来，驱散了潜艇深处的幽暗。Keegan先去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温热的茶递给她，然后转身走进厨房。
Y/N小口抿着热茶，安静跟在他身后。
Keegan拉开冰箱，看了眼里面的吐司，“你还不困吧。”
“我可以不睡觉。”
“好。”
面罩下又响起一声低沉的笑，他都快记不清，今天嘴角究竟上扬了几次。
Keegan取出新鲜的肉馅和番茄，不一会儿，香气就飘满整个食堂。Y/N本在外边好奇打量各种设施，闻到味儿便钻进厨房，从男人身后探出脑袋，锅里翻滚着红彤彤的意面。
“能吃了吗？”
她突然的靠近让Keegan脊背微微一僵。Y/N半边身子贴在他背后，是隔着作战服都能触到的温度。下意识出现的不适和尴尬，立刻被胸腔里漾开的某种愉悦盖过了。
“嗯。可以了。你去坐着吧。”他声音放得很轻，Y/N却没动，仍跟在身旁，看意面被捞起装盘。
Keegan垂眸看了眼身旁这个小尾巴似的身影，眼底的冰蓝融成一片柔软的湖。他端起意面走出厨房，放在食堂的餐桌上，“尝尝吧。”
Y/N举叉送进嘴里。自从在这里吃过一次食物后，她就时常感到饥饿，仿佛能量的转换突然都要靠人类的食物来支撑了。
裹着肉酱的面条浓郁醇厚，味蕾上炸开酸甜香咸。Keegan在对面落坐，“怎么样？”
“很美味。我很喜欢。”
Keegan没再说话。就这样看着Y/N一口一口吃掉自己做的食物，视线不自觉的，从意面挪到她的嘴唇。一翕一合，光泽水润，看上去比番茄更诱人。他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喉结轻轻滚动。
直到凌晨时分，Keegan才带着吃饱喝足的Y/N各自回房。
他踏进自己的舱室，金属门在身后合拢。没有开灯，只有观察窗外深海的漆黑，偶尔有水母飘过，在玻璃上晃出转瞬即逝的暗彩。
Keegan走进浴室，仍没有开灯。作战服被一件件褪去，冷水从花洒而下，冲刷过高大的身躯，水珠顺着紧绷的肌肉纹理滑落。
水流声持续着，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很清晰。渐渐的，那规律的水声里，混入了别的声音。
像是被困在胸膛里的兽试图挣脱什么，那呼吸越来越重，变成抑不住的喘。
一只古铜色的手掌猛撑在浴室壁上，而另只手臂的肌肉，正紧紧绷起，忽高忽低，似在与什么对抗。
水滴声，粗喘声，以及更深处的气息，在黑夜交织。窗外的发光水母成群游过，幽蓝的光短暂照亮男人的背，交错的陈年旧伤，随重叹在光影里起伏。
最终，一切声响渐渐平息，只剩下持续的水流，哗啦啦地，冲破一切纪律束缚的洪流，冲刷掉所有不该存在的痕迹和念想。
谢谢小宝们。
小小红包，小小心意，希望你们在晋江每天都能看到喜欢的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十二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