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顺利地通过期中考试了。我平静地拿到了自己的卷子,圭凑过来看了一眼,露出了敬畏而颤抖的表情:“小绫果然是那种一脸平静地拿满分的人……”
“也只有理科加上英语而已,我不是很擅长文科。”我把卷子搂起来在桌子上磕齐,整齐地收进书包里,“再说了,高中校内考试只是最基础的标准,如果这样都没法拿到满分的话,岂不是很糟糕吗?”
“不是很擅长是指全都在九十分以上吗,”藤堂君的头上冒起青筋,“总感觉好火大。”
我补充:“没有和你们比较的意思。”那不是欺负人吗?
“更火大了。”
……好麻烦哦。我相信我的眼神中确实表露出了这样的意思,因为很快千早君就意味不明地微笑起来:“呵呵……这种时候就觉得你和清峰君果然是幼驯染啊,简直比亲兄妹还要相似。所谓的「天才」难道都是这种傲慢的家伙吗?”
我转头和叶流火对视了一眼,多亏了清花学姐的铅笔,他手上还拿着有史以来个人成绩最高(但仍然很惨淡)的试卷。而他的视线则落在我刚到他胸口的头顶,比他窄得多的肩膀上。
我摆手:“不,我们完全不一样。”
他摇头:“我和绫夏不一样。”
十年前我们都还是小屁孩的时候,我就透过现象看本质地明了了清峰叶流火是个纯粹的笨蛋;而叶流火在逐渐变成了一个肌肉怪物之后,一视同仁地把他和圭以外的所有人都视作菜鸡。
认识以来的大部分时刻我们都维持互不理解的状态,也从不尝试互相理解,因为这并不影响我们友好相处。可以说我们熟悉得像彼此的手足,我熟悉叶流火的家庭,对他的习性了如指掌,但这只能证明时间的巨大作用力。在漫长的时光中,其实我们并不曾真正触碰到过对方的内心与灵魂。
我和叶流火都碰到了更被吸引、更契合的人,只是很巧合地是同一个人。
……老实说,认识到这个事实,有时候反而令我有点轻微的不爽。
“好啦,这个就不要争了。”圭站在我们中间乐观地说,“就算是天才,也还是要日复一日地努力啊。我觉得你们都很厉害也都很努力,如果过分谦虚的话反而很奇怪吧!”
话题就这样揭过去。
夏天慢慢过去,有了新的监督和经理之后,棒球部的部活逐渐走上了正轨。在这期间,圭的记忆又发生了好几次的反复。
有一次我等他们结束部活,下意识伸手去挽圭的手臂,他却偏过肩膀稍稍躲开,拽着领口抖了抖,“……我身上有汗味。”
我就知道这个是恢复记忆的圭了,于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转头过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微妙至极的表情。
我从包里拿出手帕递给圭,他无言地接过去,在额上擦了擦汗,顺手揣进兜里,之后会洗干净再还给我。原本是很正常的一套动作,更黏糊的平时也不是没有过,这次却听见了整齐的“哦——”的声音,好像第一天知道我们在交往一样。
“……他们怎么了?”
圭抬头看了伙伴们一眼,像是反应慢了半拍,话音稍顿,“……没什么,别理他们。”他略弯下腰,手腕轻巧地使劲,勾起书包挎在左肩上,“我们走吧。”
疑惑从脑中一闪而过,我跟上圭,经过山田君的时候余光瞥见他脸上担忧的神情,但那时我仍未意识到那代表着什么。
从小手指回家的路程只有五分钟。大概是习惯了圭失忆后跳脱的个性,他这会儿恢复了记忆,我又感觉耳边似乎安静了很多,甚至能听到我们两个人踏在地上的脚步声。
“挂件很可爱,”圭看了一眼我包上挂着的玉桂狗玩偶,“是新买的吗?”
“这个?这是前两天圭送给我的。”我疑惑地说着,“另一个不是挂在你的钥匙上面吗?”
他愣了愣,拿出了钥匙,上面确然挂着同款的玉桂狗。不过,这确实不是他以前会买的风格,他失忆之前送我的东西基本都是极简风。
“现在是「想起过去就会忘记现在」「想起现在就会忘记过去」的状态吗?”我对失忆这种事也不是很了解,完全不明白圭这是什么情况,“大家本来就快把你失忆前后的状态当作两个人来看了,这样一来就要彻底变成「智将圭」和「笨蛋圭」了。”
“是啊,这样就麻烦了。”他把钥匙收好,对我笑了笑。
那是一个我无比熟悉的笑,通常只有在应付四处冒出的棒球大叔和球探时他才会这样笑,温和又不露破绽。也就是假笑。
我倏然停在原地,有一个瞬间突然对这样的圭感到一丝陌生。
“圭?”我不太确定地轻声叫出他的名字,“是你吗?”话从嘴边跑出来的那一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他像是在跑神,惯性地往前又走了两步,听到我喊他的声音才回过头。惊讶的神色从圭的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又看不出来了,“怎么这么问?”
我站在原地迷茫地张了张嘴巴,思绪一片空白,站在那里的人无疑当然是圭,否则还能是谁?……最后我只能摇头,“不、抱歉……好像说了奇怪的话。”
但是从那天开始,好像就有种奇怪的气氛盘亘在我和圭之间。我始终不明白自己当时察觉到的违和感到底是从何而来,或许只是普通的幻觉。但每当我又看见圭时,那种奇怪的违和感又会冒上来,提醒我仔细观察。
但无论我怎么观察,都只能得出「那就是圭」的结论。
“你们准备分手了吗?”
“谁说的?”我拍案而起,发现后桌的藤堂君正满脸无语,我顿了顿,在周围人的视线中重新缓缓坐下来。
“你和要最近都奇奇怪怪的,”他满脸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搞得整个棒球部的氛围都变得沉重了——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你看上去也不像是知道了那件事的样子。”
“?圭最近怎么了吗?”
藤堂君用死鱼眼看着我;“喂,重点是这个吗?你有没有在听人说话啊。”
“也没什么,”千早君说,“也不过就是时不时用纠结的目光看着你,好像自己不小心成了利用空隙介入情侣之间的NTR黄毛,自我唾弃怀疑的同时又忍不住心怀希望地觉得自己才是正宫……这样而已。”
藤堂君“噗”地一声笑喷了,憋着笑捂嘴对着千早君比了一个大拇指。
但我没听懂,“什么?”
“嘛,不重要。”千早君笑了笑,“人与人之间的社交还是要保持恰当的距离——但介于要君的训练质量下滑会直接影响队伍的发挥,所以我还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前面那一串好像生怕别人误会自己太过热心的借口是什么……
“现在有一艘木头做的船,我很喜欢它,当它身上的木板有破损时,我就会找一块新的木板来修补。渐渐的,这艘船上最后一块老木板也被换成了新木板。你觉得,现在的它,还是我原来喜欢的那艘船吗?”
他的目光透过镜片直投向我,“我喜欢的究竟是原来那艘船,还是后来那艘船呢?”
这次轮到藤堂君听不懂了:“怎么突然讲到船了?你有一艘船?”
“看来你课上的那些觉没有白睡。”千早君感慨地说,“藤堂君,我会期待你变成社会废物的那一天的。”
“哈?!”
他们后面的交谈我没有再听。
忒修斯之船吗……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就算我再傻也该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了。
写得头疼,想要回到写第一章时随心所欲的状态了。
越写越发现,原本只是很随意的一个设定,虽然对“笨蛋圭”可以打出会心一击,但是到了“智将圭”的场合就变成地雷了……
不停地揣摩智将和绫夏的心理状态和性格,会说出什么话,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做了很多个假设又感觉难以推进下去,感觉脑子都要乱糟糟的了。
原作里大家都是很丝滑地接受了双重人格的设定,但绫夏做不到,因为是恋人啊,初始状态下绫夏对圭的感情是一对一的,一下子转变成一对二,就看不出角色的真心了。
我也不想太含糊地糊弄掉这个过程,写文就像做题,写的过程也是在不停拆解题目思考学习的过程,跳过这个过程得到的答案是没有意义的。
笨蛋圭怎么看待绫夏,智将圭怎么看待绫夏,绫夏怎么看待圭的两个人格,两个人格又如何看待彼此,细究起来,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等到这些问题都处理完,我们也就能得到最终的答案了。
啊……这样一看就觉得要写的内容好多,而且一个比一个难以处理,好头疼。
嘛,不过如果能够一一耐心地处理掉的话,写完这一本,我也会得到很多成长吧。
嗯……写着写着发现大家的戏份好像都超过叶流火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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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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