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高木警官反复看着报告单，“死者既没有外伤、体内也没有检验出任何药物，脸上的表情也不见任何痛苦。”
“但是尸体混淆在东京湾海难的遇难者里差点瞒天过海！让人很难相信是自杀或者意外死亡。”目暮警官神情笃定，“我坚信就算是再狡猾的罪犯，也总会有百密一疏的地方。千叶已经去寻找目击者了，佐藤，高木，你们再去现场仔细勘查！”
“是！目暮警部。”二人异口同声地应答道。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上传来了几下温柔而坚定的敲门声。得到应允后，敲门的人走了进来。
“冒昧打扰了，我是来自国际搜查课的一乘寺贤。”
嫌疑人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目暮、佐藤和高木同时盯着他三脸发懵。一乘寺贤望着三人如出一辙的表情，不免有些汗颜。
“额……你，你好。请这边坐吧。”高木警官结结巴巴地打了个招呼，打破了办公室内尴尬的气氛，他知道案件进展到现在，因为证据不足，所以还没到给嫌疑人发通缉令的地步。
贤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即开门见山地说道：“虽然连我这个嫌疑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希望自己在停职期间，也能为案件的侦破做点有用的事。所以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情况，请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当然，如果这里不合适的话，我们也可以换个地方谈谈。我是说……审讯室。”
“这样也好，”佐藤警官顺着一乘寺贤说道，显然是想着即使面前的人是有备而来，她也能够将计就计，“虽然没有过类似的先例，但是大家既然都是为了案件的侦破嘛，坐在一起聊聊又有何妨～您说是吧，目暮警部？”
在一起工作得久了，目暮警部自然能看出佐藤美和子的用意，而且他相信佐藤有着优秀的审讯能力，不会轻易地任人摆布。
“嗯，那就劳烦一乘寺警官了。”目暮警部用眼神示意高木跟上，和佐藤配合一起进行问讯。
当前：2017年3月7日星期二下午
东京警视厅刑事部审讯室
一乘寺贤跟随佐藤美和子、高木涉来到此处，想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以嫌犯的身份坐在那张椅子上，随后便用熟练的动作为自己扣上了手铐。
“其实不必这样的，一乘寺警官。”对面桌上的佐藤说道。
“是啊，毕竟还没到那个地步。”高木说。
“没关系，冰冷的触感更能让人清醒。”贤的表情云淡风轻。
“好吧，那我们就有话直说了。”佐藤警官展现出了以往审讯的风采，她先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一乘寺贤，“你认识照片上的女子吗？”
照片上的女子面容姣好，大约20多岁的样子。她身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侧卧在沙滩上，闭着双眼，表情平静，被水打湿的墨蓝色的卷发如海藻般散落在地，仿佛沉睡的人鱼公主。
一乘寺贤仔细回想着，印象中差不多年纪的熟人里，实在查无此人。像这样美貌的女子，如果在哪里见过，必定让人难忘吧。
“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没见过这个人。”
高木警官将口供记录下来后，问道：“那你认识Banjo公司AI研究所的海野星怜女士吗？”
“海野星怜？她是我们国际搜查课正在调查的失踪人员，昨天这个案子正是由我负责去Banjo公司问询的。但之前我并不认识她。”一乘寺贤回答道。
随后，佐藤警官又拿出了另一张照片，这张相纸看上去明显有了年头，所用的拍立得相机的型号也已经停产了差不多十年那么久。
“那，这上面的人，你应该有印象吧？”
一张两个孩子的合照映入眼帘，他们都有着墨蓝色的头发，身穿和服，看起来像是青梅竹马最美好的样子。左边的男孩乖巧腼腆，右边的女孩清丽脱俗，女孩的怀中还抱着一个与她颇为相似的女儿节玩偶。背景是东京湾的彩虹大桥。
一乘寺贤的情绪有些明显的波动，因为他确实认得那两个孩子，只是这段记忆已经尘封多年，令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这张照片的来历。他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下意识地将照片翻至背面，继而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个不太成熟却依然能辨认出的字迹——“一乗寺賢”，那是他亲笔写下的签名。
“请问你们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请先回答刚才的问题，一乘寺警官。”佐藤的头脑十分清醒，又换了个方式问道，“你认识照片上的男孩和女孩对吗？”
“抱歉，”一乘寺贤直了直腰，坦然说道，“当然认识。这个男孩是我，女孩是我的同班同学，名叫及川和音。这张照片拍摄于我们小学三年级，也就是2001年，3月3日女儿节那天。”
“及川……和音？你确定照片上的女孩叫这个名字？”佐藤偏过头去。
“是，非常确定。”一乘寺贤十分笃定，紧接着反问道，“那现在方便告诉我了吗？这张照片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们现在为什么会翻出她的遗物？”
“遗物？”这个词忽然触动了佐藤敏锐的神经，她像个出色的猎人，通过观察猎物的一举一动，就知道它何时会步入她设下的圈套，“我刚才可并没有说过她死了之类的话吧。”
“等等，什么意思？”一乘寺贤有些费解，“我五年级那时，她就已经过世了。难道不是吗？”
佐藤和高木相视了一眼，目光里写着这并不是他们所了解的情况。
一乘寺贤捕捉到了他们脸上的微表情，但这个结果却让他不由得心跳加速。他试图在刚刚被问到的三个问题中寻求内在的联系，于是再次拿起刚才的第一张照片，看着那位似在沉睡的女子，她海藻般的墨蓝长发，沉静清冷的气质，发现她竟和儿时自己身边的女孩那样相似。
“这是她吗……她还活着？这些年来……她还活着？”贤的眼中忽然亮起了一束光，映在他灰紫如夜幕的眼眸里，似一缕星火。
“请坐下，一乘寺警官，先别激动，”高木试着安抚他的情绪，“其实……”高木望向佐藤，在征求她的意见，“不瞒你说，这张合影，正是你们国际搜查课在调查失踪的女研究员海野星怜时，在她的家中找到的。我们目前还不能确定，为什么你与这位叫做及川和音的女孩的合影，会出现在海野星怜的家中；以及及川和音、海野星怜、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东京湾无名女尸案的死者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一乘寺贤握着照片的手止不住颤抖：“你说什么？无名女尸……死者……？”这几个字眼对于一乘寺贤来说，远比腕上的手铐更加残酷冰冷，那寒意直击心魄，心底的某处刚刚被那微弱星火融化，顷刻又冰封起来。霎时间，眼中那束光芒熄灭了，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那张坚硬的椅子上。
“所以一乘寺警官，是什么原因让原本冷静的你做出如此反应？你与照片上的女孩究竟是什么关系？”
沉默了良久，一乘寺贤缓缓吐出一句：
“确切地说，算是初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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