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薛意欢的女人亦是美极,眉眼清丽,朱唇皓齿,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优雅温柔。
她不及薛意欢华贵艳丽,却多了几分自然雅致,宛如池中的莲花亭亭玉立。
许陌离看着眼前的人,一瞬间有些恍惚,过去的记忆仿佛暗潮,瞬间涌上心头。
上一世她在许紫妍手底吃了不少苦头,尽管最后亲手杀了她,也难平心头之恨。
“阿妍,你别替她说话!”
薛意欢将她拉到身后,走到许陌离面前,见她一身过时的月白雪缎,头上空落落一支玉簪,嗤笑一声。
“这是公主的赏花宴,你这一身未免太过寒酸,不难想你会做出偷盗之事。”
和前世一样,许紫妍带着薛意欢栽赃嫁祸,企图在众家面前坏她名声。
许陌离收敛回神,朝堂沉浮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过,解决起这点小把戏简直易如反掌。
这两人偷偷替换了她的荷包,将那枚所谓“丢失”的墨玉镶珠放进去,借此污蔑她手脚不干净。
可笑前世她在处理这件事上欠些火候,想尽方法自证清白。
最后真相大白,却因坏了公主兴致,被责罚跪了一天一夜,从此落下腿疾。
许陌离放在腰间的手碰了碰荷包,抬头看向薛意欢:“薛小姐慎言,你的玉佩丢失跟我有什么关系,公主府偌大,许是落在什么地方了,小姐好好找找吧。”
“看来你是不打算承认了!”
薛意欢没想到许陌离会反驳,不是说她胆子比老鼠还小么,现在却淡然神色。
她愤愤指向换下的荷包:“我的丫鬟亲眼看见你把玉佩偷了过去。”
许紫妍站出来看似是打圆场,好心劝说:“阿姐不妨打开荷包,让薛姐姐看个清楚,也好解了这场误会。”
这二人一红一白真是配合默契,倒是难为许紫妍装出替她着想的样子。
许陌离依旧无动于衷:“既然薛姑娘的丫鬟看到我将玉佩放进包里,为什么发现时不出声制止我呢?”
“我一直在这里赏荷,根本没有时间接近薛姑娘,你的丫鬟是在何时何地见我偷的玉佩?丫鬟一直随行服侍着薛小姐,莫非眼睛能看千里,竟然能看到我在做什么?”
薛意欢被一连串的问题问住,她愣了半会儿将云香推了出来。
“你只管说当时看到了什么,有本小姐替你撑腰。”
云香哆哆嗦嗦走上前,玉佩这事是小姐命她换了许陌离的荷包,原本以为许陌离会乖乖认栽。
哪里想到许陌离如此巧辩,害得她不得不现编莫须有的事。
“云香,你就好好说说我是如何偷了你家小姐的玉佩的”,许陌离朝她轻轻一笑,“若是说谎诬告,依我朝律法是要受杖刑的。”
轻飘飘一句话炸在云香耳朵里,犹如千斤重,她不由打了个寒颤颤,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薛意欢沉下脸。
许紫妍暗道:她这平日里大气都不敢出的人在什么时候学会威胁了?
“小姐命奴婢去找丢失的荷包,奴婢看到许大小姐的荷包与小姐一模一样,所以才有此猜测的。”
云香继续硬着头皮说下去:“小姐荷包里放着玉佩,沉甸甸的,外看有圆形的轮廓,可我看许大小姐你——”
“所以只是猜测。”许陌离得出结论。
解下腰间的荷包,真如云香所言,荷包外显着圆形的轮廓。
一旁沉默不言的许紫妍忽然开口:“我从不知道姐姐随身带着玉佩呢。”
她意有所指,许陌离虽为许家大小姐,在许家活得却连奴婢也不如。
头上的玉簪是她不入流的商贾阿娘的遗物,唯一算得上“体面”的首饰,此外别无其他。
“对,我的玉佩定在这荷包里。”
薛意欢顿时有了底气,眼底闪过一丝狠意,下一秒便向许陌离扑过去。
看出她们打算抢,许陌离身形一闪躲了过去,薛意欢没控制住力气,将许紫妍扑进湖中。
“紫妍!”
薛意欢慌了,没想到许紫妍会掉进池子里。
赏花宴不只宴请了大家的千金闺秀,王公贵族的郎君少爷亦在其中,薛意欢本来善水,眼下却犹豫起来,只得冲丫鬟大喊:“还不快救人!快救人啊!”
荷花砚台这边本就不乏赏花之人,又经薛意欢大嗓子一嚷嚷,无数道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救我!救救我!”
许紫妍呛了好几口水,整个人扑腾在湖面,“薛姐姐救我啊!”
薛意欢害怕地向后退了几步,下个月便是太子选太子妃的日子,而柔则和太子颇为亲近,这儿动静越来越大,迟早会引来柔则公主,若是因此事坏了公主的印象就不好了。
“你不愿救她?”
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薛意欢突然意识到从许紫妍落水时,许陌离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呼救,而是漠视发生的一切。
“她是你许家的嫡小姐!”
薛意欢又怒又惧,直觉让她对许陌离产生了难以言说的害怕,这人和许紫妍口中胆小怕事的“许陌离”简直判若两人。
仅仅被她盯着打量一番,好像一切心思都瞒不过。
许陌离点点头:“那又如何?”
“难道你要看着你的妹妹死在这儿?天底下居然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你就不怕公主彻查追究此事?”
“我又不会水,除了看着她死还能做什么。”
许陌离走向岸边,见许紫妍一点点沉入湖中,不急不慌。
她说的是实话,这个时候的“她”的确不会水。
若干年后一次暗杀,她被刺客逼得跳入河中,本以为就此殒命却误打误撞学会游水。
“薛小姐把紫妍推入湖中的,如今见死不救真是恶毒啊。”
“还是雪小姐在意一个月后太子妃选拔之事?你不救紫妍不也少个竞争对手了。”
薛意欢僵在原地,恰恰被许陌离说中了心事。
“啊”许陌离轻呼了一声,“柔则公主来了,薛小姐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向殿下解释这一切吧。”
“你!”话还没说出口,薛意欢瞪大眼睛,没想到许陌离跳进湖中。
湖水泛着微光,激起的水花在空气中划出银色的弧线,余波在水面缓缓散开。
冷得刺骨,冰凉的感觉蔓延全身,水流包裹着双耳,四周的声音开始模糊不清,心跳却格外清晰,仿佛水波的回响。
——
砰!砰!砰!
宜王府中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凌渊站在铜镜前,漆黑眼瞳中空洞无物,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
宫人们不敢贸然靠近,只是低头站在一侧。
昨夜宜王殿下从梦中惊醒,犹如被恶鬼附身般重复着一句话,随即便呕出血来,吓得宫人魂飞胆颤。
请太医开了药,又折腾一夜,卯时三刻睡下,现在又醒了。
“陌离,陌离——”
凌渊喃喃低语,熟悉的名字一遍遍从干裂的唇中溢出,越来越急切,带着深沉而不可名状的痛楚,仿佛要将这两个字拆吞入腹。
良久终于停下。
屋里响起低沉的笑声,那双凤眼一扫之前的迷蒙,又恢复了从前的锐利。
前来诊治的太医说殿下这是心疾,在梦中受了惊吓。
太子殿下吩咐好好照顾,可现在的情形宫人哪里敢上前。
他们面面相觑,脚步犹疑,却不敢上前。
有人悄声低语:“殿下这是好了?”
“我怎么觉得更吓人了。”
凌渊立在堂中,宫人们的话传入耳中。
那道阴冷的目光定在一角剑架上,笔直的剑身静静躺着,未等宫人们反应过来,他冲上前取剑。
利刃出鞘的声音在空旷的房中格外刺耳,宫人望向银白的剑刃,背后冒出冷汗。
这些宫人是太子送来的,来府上并未多久,来之前便听说过二皇子孤僻阴沉,喜怒无常,极难伺候。
见凌渊浑身散发着杀意地取下剑,只得将头埋更低些。
——
落水不到片刻,柔则公主的人急匆匆赶来。
她抬眼瞧见岸上的薛意欢一脸煞白,不禁嫌恶地皱了皱眉,利落地吩咐救人。
好好的赏花宴戛然而止。
公主满脸写着不悦,直到仆人带着许家姐妹游到岸边,沉重的脸色方才缓和起来。
幸好没出大事。
“咳咳、陌离求殿下救救妍儿。”
许陌离刚被救上岸,浑身湿透了,止不住的咳嗽。
她身子本就羸弱,被冰冷的湖水冻得朱唇泛白,刚脱离命弦一线的境地,却挂念昏迷不醒的妹妹。
见她这幅可怜的样子,公主心里的怒气消了不少。
“来人,带许大小姐去更衣,将许二小姐带到芍花阁安顿,去请医师好好照看,醒了再带来见本宫。”
“陌离谢过殿下。”许陌离叩拜道。
一手操持的赏花宴发生了这样的事,公主定是要追究的。
“本宫想知道许小姐是如何落水的。”
公主扫了眼下面跪着的三人,许紫妍落水时离她最近的便是薛意欢、丫鬟云香和许陌离了。
“回殿下,我原本在赏荷,却不想被薛小姐刁难,薛小姐她——”
陌离顿了顿,犹豫地看了一眼薛意欢,满眼惊惧。
公主看在眼里,早听闻薛意欢被薛尚书养得刁蛮无度,心下想到是她找人麻烦引起的祸端。
“她怎么了?快说!”
“她无凭无据诬陷我偷玉佩,想要翻我的荷包,阿妍替我劝说她,薛小姐便将阿妍推入湖中。”
“你胡说!我是失手的!”
薛意欢抬头望向公主,解释道:“殿下不是那样的,她撒谎。”
“本公主问你,你可有诬陷许陌离偷了你的玉佩。”
“这、没有,我没有冤枉她,那枚玉佩此刻就在她的荷包里,公主明察。”
公主的目光移到许陌离脸上,不等开口,许陌离便主动将荷包双手奉上。
“望公主做主,以证陌离清白。”
方才怎么都不愿打开荷包,此刻却主动交上去,薛意欢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荷包一点点打开,却倒不出一星半点,她不由软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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