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娇曾问她,“菀繄,你将来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我啊——”
宋菀繄抬头望天,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最近跟李二狗借了三国志,正看的津津有味呢。
于是便随口说道,“怎么着也得是白马银枪,赤胆忠心的大将军,如赵子龙那般吧。”
年少尚不知情,只觉子龙将军英勇无畏。
不过相思须臾,如今她只觉得,这世间唯先生的眼睛,灿若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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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一个盛夏的午后,那是菀繄爱意开始的地方,也成了她此生都镌刻在心底的画卷。
至此一生,千年不忘。
村头的榕树已盖大如冠,菀繄一路小跑,在快要抵达书院门口时抬头,不由呼吸一窒,这颗小心脏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只见翠绿色树枝向上延伸,划过湛蓝的天空,直逼苍穹。
好高啊,她心想,再看就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
“菀繄,你又迟到了。”
一声呼唤叫她回了神,她看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吴用就站在了树下,静静看着她。
她跑过去,仰头问道,“咦?今日是各家祭祀的日子,不是无课吗?”
他听了,忍不住轻笑,没想到这小家伙挺难唬,“我只是想测试测试你,谁叫你平日里做事总是冒冒失失的?”
“啊,原来先生也会骗人。”她装作大悟的样子。
他含着笑意,低头刮了刮她的鼻子。
“那你是为何来学堂?怕不是走错了门?”
“我有一些东西落在了学堂,来取。”
“何物?”
她刚要开口,转念想到李二狗叮嘱她的话,可不能让先生知道那本三国志,否则定会被没收了去,便答道,“书。一本书而已。”
说着,就往学堂跑。
村头的大榕树离书院正门还有一段距离,是一条狭窄蜿蜒的泥巴路,她一只脚刚迈进去,只觉得脚下一软,又缩了回来。
抬头望去,哎呀,这湿乎乎的路可真难走。
见她这副踌躇的小模样,吴用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蹲下了身子。
“上来。”
菀繄一愣,“先生这是……”
他无奈道:“昨夜雨水未干,路上全是泥。你若是这么踩过去,溅一身污泥,回家叫你娘看见了,又不得安宁。”
她的心思全在那本书上,昨日读了许久,到现在心里还痒的难受,也顾不得其他,便往吴用背上一趴,叫了声,“谢谢先生!”
四周矮丛笼罩着一层浅淡的白雾,树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顺着叶子脉络悄然而落。
“先生先生,昨夜的一场大雨把路边的枣子打了一地,我方才捡了好多!一会儿我走时给你留一些罢。”
“你这小手能捡几个?还是自己留着吧。”
“不行不行,这叫——叫——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还是先生教的呢!”
他轻笑,“你这丫头……”
路边枝头的鸟儿婉转歌唱,从这棵树到那棵树,飞过来,再飞过去。
“先生,那是什么鸟?长得好看,叫的也怪好听的。”
吴用抬眼望去,只见一对小小的鸟儿引声欢叫,清脆婉转的声音沁入心脉。
“那叫红嘴相思鸟,毛色极为鲜亮光艳的。”
“哦~原来如此。”她点点头,“还是先生学识渊博,这世间鸟儿看似一样,细究下来又千差万别,菀繄可分不清。”
她支着小脑袋瓜又无聊的四处看了看,在她的世界里胡乱想了些什么。
她的两个小胳膊紧紧抱住吴用的脖子,嘴巴凑近他的耳朵,好奇问道,“世人都说曹操是汉朝奸贼,那先生觉得曹孟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是如何认为的呢?”他反问。
“我看非也。曹操虽奸诈,却胸怀大志,手握百万雄兵,占据三国之首,乃一世枭雄也。”
“只是可惜呀可惜。”她感叹道,“像诸葛亮那样的人才却跟错了主子,我实在是不喜欢刘备。若是卧龙先生随了曹操,那这天下定是曹家的了。怎会叫司马家占了便宜?”
吴用听后不免发笑,“若是那样,你还如何看的着这三国志?”
菀繄一脸深沉的想了想,点点头,“先生说得也有道理啊。”
……
一路闲聊,到了门口。他弯腰放下她,这小家伙脚一沾地就兴奋的就往屋里跑。他就站在大门口笑着摇头,又不忍嘱咐她,“慢些。”
书藏在众多书本的最下面,她怕先生等的着急,抽出来就走。
书揣进怀里,一路连跑带颠的往大门口奔去。奔向那个正在等待她的绰绰人影,快要融化在夏日斑光里的男人。
见她来了,他便又蹲下身。
时年宋菀繄方八岁,吴用二十有六。
那时的女娃娃粉雕玉琢,乖巧可人。
那时的先生温柔似水,宠爱有加。
雨后的晨曦,空气中泛着清冷。他背着这个小姑娘走过泥泞崎岖的乡间小路,丝鞋净袜染尽污泥。
她趴在他的背上,一晃,一晃,就连时光也变得绵长。
—菀繄,你将来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啊?
—怎么着也得是白马银枪,赤胆忠心的大将军,如赵子龙那般吧。
她趴在他的背上,阳光透过瓦片的缝隙投在他的脸上,光影交织,愈发显的他清秀隽永。
不知怎么,她这颗心啊,就随着他的眉眼,缠绕了好久。
“其实……”她壮着胆子看他,眼睛又慌乱的落回脚下的泥巴路,“像先生这样也是极好的……”
乍起的风儿穿过树梢,打落一地花瓣。只剩窗外枝头相思鸟儿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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