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莳苡回到屋内，李承略喝完茶壶里剩余的红茶，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料到他一定会问，进来前，她先试探过江悠汀的态度，后者并不在乎她会不会将事情坦白给李承略，叶莳苡当下也就没有隐瞒，说了个大概。
李承略听完，落下茶杯，“她倒挺会打算，不过不聪明的话，我会嫌麻烦。”更不会在被开除后聘用一个麻烦的人。
叶莳苡走到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还没开口，李承略就了然道：“我知道你在心里骂我，不开窍？还是木头？”
“我可什么都没说。”直觉他要找事，她连忙否认。
“Sweetheart，我懂，”李承略托腮，笑眯眯地望着她，“我跟你当了二十年的好友了。”
接着他像想起什么，又垂眼改口，眼底一片阴翳，“不对，是十、五、年。”
他一字一顿地强调。
叶莳苡沉默地端起红茶杯，出门前她的红茶还剩点儿底，她低头啜茶，不准备接他的话茬，以此规避即将到来的矛盾。
李承略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她，“难道所有喜欢我的人，我都要逐一回应？我成什么了？Toy boy？”
“也就只有你会把我当这么低级的东西。”
叶莳苡耐不住他讽刺的语气，冷声反驳：“我没有。”
“你有，在斯图加特。”他报出一个地名，两人都记得很清楚的一个地方。
他们曾跟着西格蒙德去那儿旅行，在酒馆遇见几个养马的女士，热情奔放，叶莳苡酒精上瘾的程度刚刚开始，几杯啤酒，她把随行的李承略输给了女士们。
好在赌注规矩在前，能不能把李承略诱惑到床上去，各凭本事，她就当个通知人。
是那几个女士会错了意，以为她能游说李承略。
再之后，叶莳苡半睡半醒间，就是坐在同样喝了酒的李承略开到时速两百以上的车的副驾驶上，没有回神的过程，睁眼一下就清醒。
他走的不是高速公路，三辆警车在后面追他们，李承略从后视镜看见鸣笛的警车，还挑衅地继续加速。
叶莳苡在德国第一次被拘留，印象深刻到，根本不需要记忆宫殿辅助记忆。
他们被手铐扣上后，李承略表情玩味，只对她说了一句话：“输掉我的感觉有收到罚单刺激吗？”
李承略凭一己之力，头一遭涉及酒精，就独自喝趴了五个德国女人，把自己赢回来的同时，还不忘发疯给她个教训。
在犯错方面，叶莳苡不长记性，为了自己痛快，她能再这样摆李承略无数道。
仅凭幼年他对她下的那些毒手，就足以忘记体贴朋友这件事。
李承略用一个地名就让叶莳苡想起与死神擦肩的一次，不过她必须承认，濒死的刺激容易上瘾。
有了前些年李承略为她打下的基础，她现在完全能接受肾上腺素反复带来的将死感。
叶莳苡用指节敲敲桌子，“这件事就当我错了，我没道歉吗？”
“那我还真不记得了。”李承略向后一靠，耍着无赖。
她微微一笑，态度诚恳，“对不起。”
叶莳苡越是认真，李承略越是不自在，他抬手揉了揉半干的短发，低声呢喃：“谁不知道你再犯的次数勤快得很。”
喝过红茶，两人简单用过早餐后，又回到了昨晚的催眠室。
叶莳苡坐在Winy Chair上，在李承略的引导下，再次尝试催眠。
但是自从上次失败，她凭肾上腺素进入人格城后，这个法子就不管用了。
这次也一样。
叶莳苡盯着书架暖光的两个眼睛，睁得又圆又大。
李承略瞥了眼儿她精神得不行的样子，盖上钢笔头，上面Friedrich（费里德里希）的刻纹反射瞬亮光。
他疲惫地揉了揉一夜没睡好，变得酸软的眉间，再望向叶莳苡无奈叹气：“我总觉得你在侮辱我的学历。”
“哈，”叶莳苡笑笑，“我要侮辱你都明着侮辱。”
那确实，他俩还水火不容的时候，叶莳苡也不是软柿子，两人几乎天天在西格蒙德面前互呛。
一旦叶莳苡占了下风，她就会引导西格蒙德想起李承略给她下“药”的事。
气氛缓和了些，叶莳苡收敛笑容，从Winy Chair上坐起，将一条腿盘到另一条上，脊背撑得笔直，“你确定昨晚我进入人格城，没有其他人格出来？”
“没有。”李承略摘下眼镜，凌厉的双眼向下压，神情不爽，“你怎么不问问叶伊是不是在撒谎？”倒来重复问他同一个问题。
叶莳苡耸肩，蜷曲的红发滑到她的锁骨上，一白一红，诱人视线，“这不是你不让用肾上腺素吗？”
李承略视线不可豁免地落到她的锁骨上，扯动嘴角，似笑非笑。
也不知道他在担心谁？杀了她？不杀？
想法几经转变。
叶莳苡敏锐地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化，李承略正常的时间少，疯起来毫无征兆，即便将他算作朋友，她也时刻防备着。
趁他不注意，她撑在腿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挪到了牛仔裤的皮带上，卡扣位置，她藏了把刀片。
几番打量，她绕开李承略的注视，目光锁定在他的手腕上。
打起来，起码两人都死不了。
斟酌间，李承略霍然起身，眼睛扫过叶莳苡藏在腰间的手，低笑着，伸手撩起了她锁骨上的红发。
“你就不能好生对待我？”算句恳求的话，语气却高高在上，没半点求人的意味。
李承略指尖捻转着这缕火红的秀发，他们身上同一种清冽的香氛气息传来，令他的神色缓和了些。
管他现在又生了什么心思，只要他偏执的想法消失了就行，叶莳苡松了口气，手离开刀片，放回腿上，避开他反咬一口的话，“听我的？”
捻动的手指分开，红发从修长的指间根根滑落，秀发缝隙间，她看见李承略紧绷着下颚，微微颔首。
担心他的反复无常，叶莳苡快步到脑电波检测床上躺好，李承略从所剩不多的肾上腺素中摸出一支，重复昨晚的步骤。
第二次静推，叶莳苡有了经验，不适的刺激下，反应没有昨晚狼狈。
片刻之后，她紧盯冷色吊灯的双眼一睁一闭，环境变化，仿佛灵魂从身体中轻盈脱离。
她站定，回到高楼鳞次栉比的人格城。
第二次正式进入，叶莳苡没再经过那个诡异的黑色空间。
光洁的脚踩在青灰色的地砖上，她转身，一眼望见站在对街的男人，他冲她招了招手，笑容亲昵。
叶伊似乎一直在原地等她，她上一次脱离的位置就在Estrel塔楼下，现在他们重见的地点仍旧在这儿。
叶莳苡大步上前，走到男人面前，嘴张开，还没发出声音，就被男人来了个亲切的熊抱。
她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懵了瞬，没一会儿顺着自己的心意，抬起双手，在叶伊的后背拍了拍。
回顾二十年前，她五岁时，他们的关系的确不错，前提是她没有断层二十年的记忆。
叶莳苡如今面对叶伊，其实是生疏的。
脑袋趴在她肩上的叶伊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因她的轻拍，露出了一个松弛的微笑。
肌肉紧实的双臂绕过她的后背，穿过她的手臂，箍住她的腰，这个拥抱紧密结实，他不遮掩的笑声就在耳边，“不枉我一直在这儿等你。”
“我就知道你不会接受李承略的提议。”
拥抱过后，叶莳苡后撤了几步，要问出口的话也变成跟李承略相关，“你很熟悉李承略？”
叶伊望着她，歪了下头，说出的话叫人毛骨悚然，“你熟悉的一切人和事，我们都很熟悉。”
叶莳苡没被他的话带过去，“主人格和副人格之间的记忆不会共享。”
“Darling，”被她认真的表情牵动，叶伊不由自主地抬起一只手，摩挲了下她的侧脸，“熟悉是指一种感觉。”
“你应该知道人体机制的印象反应。”
他不光熟悉李承略这个人，他还知道叶莳苡对李承略本来的想法——防守、利用。
外人对叶莳苡的影响不足为惧，但他也得承认，重新占用Darling的身体主权，揍李承略那一下完全可以避免，只是他烦躁时的本能。
有两个人格分走了他们的暴力，却不会完全承担暴力的责任。
叶莳苡偏头躲开他的手指。
不知道身边的男性是怎样的想法，认识她的，除了非真实的男性副人格，李承略、西格蒙德，好像都很喜欢用近乎怜惜的态度，抚摸她的脸颊。
她不是什么小动物，不需要保护，不需要怜悯。
但叶莳苡不知道，自己将锐利的长相故作严肃，在歧视红发的德国仍旧染一头张扬的红发，这一系列的自作坚强的行为，本就是惹人怜惜的。
叶莳苡摸向腰间，进入人格城，并没有将她的防身工具带来。
她放下手问：“你上次的话是真的吗？感受到死亡？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拥有某种共感能力？”
被她躲开触碰的瞬间，叶伊习惯性的烦闷，在她问出李承略必会怀疑的方向后，眼神晦暗，不过隐藏得很好，笑容始终端着，从容不迫，“你问我这些，我是否能理解为，你不再信任我？”
他学着她的语气，将话推了回来。
二十年前，他们年幼，互相信任。
二十年后，他们重逢，单方面猜忌。
叶莳苡顿觉疲累，不再与之周旋，“你了解我，只要有一句肯定的话，我就能够重新信任你。”
“我爱你，叶莳苡。”他突然表白。
叶莳苡不明所以，“叶伊，我在跟你谈正经事。”
“我也是，很正式。”叶伊直视她的眼睛，像是把她看透，目光却不逼仄，柔和似水，“我以为我那番重逢的肺腑之言，会让你有所顿悟。”
“我的存在虚假，爱却真实——Darling，还不明白吗？”
“我们存在的前提是爱你。”
今天遇见一个超有毅力的咕咕
被鲨签一百四十二次后过签
她的毅力能成大事
我提起干劲了！
继续努力！
明天更更《怪物》的番外，如果时间足够，也会更一章这个，缺的三天补更会找时间补上
因为这学期的课虽然不忙，但有两节课的老师是同一个非常严厉的，教一门全英文教材和一门中文教材，但要求期末考试，一个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英文，一个百分之六十
作者英语废物，还没通过六级
每天都在补习
谢谢大家的陪伴，我会努力平衡学习和文字生活的！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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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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