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番队的年末餐叙选在流魂街的一间居酒屋。
头上系着一根布条的席官在主位旁引导团康，相连的包厢串起热络的交谈及嬉闹声，推杯换盏下，借着酒意起哄的队士们又更炒热了气氛。
簇拥于欢声笑语中，默默用餐的大蛇磷没能想起那位主持人的名字，不过她已经记住不少队士，能够将脸和名字连结在一起。
她已经发现不能像之前那样，对周围的人蛮不在乎。
普通人的日常是透过与他人的互动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因此她必须关注起旁人与身边发生的大小事，才能融入「正常」的范畴。
大蛇磷评估过主动出击所要消耗的心神，考量自己的社交技巧并不熟练，现阶段采取被动适应群体的策略。
羽睫下的一对金瞳不由自主地瞥向坐在主位的身影，冷不防地撞上对方投来的温润目光，以及随后扬起的一抹柔和浅笑。
──她什么时候能像蓝染惣右介一样游刃有余呢？
倏地，大蛇磷脑中浮现一个疑问：蓝染队长今年贵庚？
虽说不是绝对的标准，但年岁通常与阅历挂钩，大蛇磷很好奇蓝染惣右介花了多少时间成为现在的模样。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难以得到解答，加上月见美世的叮咛，收回视线的大蛇磷不再多想。
当山崎六席离开座位去找友人，大蛇磷跟着起身。
作为大蛇磷与他人间桥梁的山崎六席离开后，前者便感觉身周升起一层透明的薄膜，将她和其他死神区分开来。
如同那句话：说是容易、做是难。
她到底尚未掌握和人互动的诀窍，以及更加强烈的动机。
但是大蛇磷认为自己有进步。至少她对山崎六席的执着不如月见美世，即便她十分依赖山崎六席的关照，却不会想要时刻关注对方，也不会对山崎六席周围的人抱有敌意。
只不过……偶尔感受到的「异物感」仍令她觉得自己漂浮在湖面上。
要说她是在追求认同吗？
倒也不是如此，由于本质上的不同，犹如浩瀚的苍穹不须向某一小片白云征求追崇，她不在乎旁人的认可。
非得形容大蛇磷意欲获得的事物的话，或许最为接近的词汇是归属感。
那向来是她所欠缺的部分，一方面取巧地让罪歌去爱，一方面又未能理解罪歌的爱。
就好似不懂得善待自己，便也无法善待他人，遑论心生大义或归属。
思及至此，大蛇磷掠过门口处一干喝高的队士，步入无人的隔间稍作小憩。
拉开阳台的格窗坐在栏杆边上，倾泻而下的乌发于大蛇磷的背后及身下软垫蜿蜒铺开，在窗台边缘的灯火映照下透出朦胧光彩。
从大蛇磷的视角向下一望，只见雪夜之中的市集热闹非凡，雅致灯笼散发的橙红光辉绵延至看不见的尽头，照亮了冷冽的夜色。
看着面庞写满喜悦的川流行人，大蛇磷回忆起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似乎待在闺房里聆听了整夜的落雪微响。
将思绪拉回当下，大蛇磷不禁轻轻地勾起唇角，任由窗外的柔美光晕为她秀丽的笑靥添上一抹静美之色。
「原来妳在这里，大蛇。」
昏暗的室内传来一句低沉嗓音。
维持原本的坐姿，大蛇磷朝声源看去，「蓝染队长。」
「有好好地享受宴席吗？」
「是的。虽然第一次加入那种氛围，我不太习惯、但感觉很是新颖。」
「在跨出囚笼之人的眼中，森罗万象都将成为点缀灵魂的色彩。大蛇，妳的世界将会越渐缤纷，能够从旁见证这个过程，我感到非常有幸。」
「多亏了蓝染队长提供的协助，我对你的感激实在无以言表。」
蓝染惣右介似乎停顿了刹那，而后缓缓说道：「我有一份贺礼要给妳。当作入队欢迎，以及对未来的祝福。」
大蛇磷忍不住眨了眨眼，愣愣地注视着迈步走来的蓝染惣右介。
当男人逐渐走进来自大蛇磷背后的灯光，温煦的橙色光晕为其披上一层通透的薄纱，勾勒出他高挑的身板，伟岸的肩膀撑起宽广的胸膛，修长身高在死霸装的笔直线条衬托下显得威严挺拔。
她忽然意识到，其实蓝染惣右介的身形极具压迫感，但他营造出的温润气质完美地修饰了所有棱角。
一时间，月见美世的提醒于大蛇磷耳畔响起。
『当然，老师帮了妳是事实，磷如果愿意相信老师也没有关系，但我还是希望磷可以多想想……蓝染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做？ 』
──为什么蓝染队长对她如此友善呢？
嗯……这么说并不准确。
虽说表面上如谦谦君子温柔体贴，蓝染惣右介骨子里却是个强势的人。
就好像即便被推拒，也势在必得。
大蛇磷沉默地垂下视线。
递到大蛇磷眼前的是一封信笺，系在信封上的朱色水引令她眼睛一亮。
大蛇磷没有忘记用灵力试探，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向蓝染惣右介致谢并接过信封，甫瞧上一眼，大蛇磷便情不自禁地摩挲水引上、金红交织的别致绳结，「这是梅花吗？」
「不会凋谢的永生花，我想妳应该会喜欢？」
玫色的指尖在绳结花瓣上描摹，大蛇磷忆起房间里的花枝，于是她脸上的笑意深了些许，「谢谢你，蓝染队长。」
「不客气。至于信笺的内容，请保留到回去后再看。」
捕捉到蓝染惣右介眼中转瞬即逝的、让人讶异的忐忑，大蛇磷感觉内心软了一块，她将其解读为看到对方罕见的样态，萌生类似于想要看到更多的蠢蠢欲动。
原来蓝染队长也会不好意思？她心道。
会是什么呢？蓝染队长的字帖吗？
无数猜测在心中千回百转，尽数化作令她愉悦的期待。
下一刻，罪歌的低语在脑中响起：『惣右介爱着妳，磷。自相遇的那一瞬间，他的爱意就油然而生。 』
大蛇磷抬头和蓝染惣右介对视，隔着黑框眼镜的透明镜片，她从蓝染惣右介的棕眸望见自己的倒影，『是妳的错觉，罪歌。 』
与此同时，她微笑着朝蓝染惣右介回应道：「好的，蓝染队长。」
『看他送妳花和礼物，还笑得这样灿烂，定是在向妳示爱。美世说惣右介可能有其他目的，这不是很明显吗，惣右介的目的就是妳呀。 』
闻言，面对蓝染惣右介瞳眸投来的熠熠光辉，大蛇磷没有丝毫犹豫地否定了罪歌的说词：『我知道妳非常爱蓝染队长，只是这不代表他会对我抱持相同的情感。 』
追根究柢，她不认为谁会爱上只有一具「躯壳」的自己。
对此有所察觉的罪歌则轻轻地倾诉：『妳值得被爱，我深爱的磷。 』
在大蛇磷回答之前，一声稚气未褪的提问便打断了大蛇磷与罪歌的对话、以及前者和蓝染惣右介的目光交接。
「你在做什么呢？蓝染队长。」
蓝染惣右介侧身望向对方，道出来者的名字：「银。」
大蛇磷则收起信封，站起身来道：「市丸副队长。」料想市丸副队长或许有要事找蓝染惣右介，因此大蛇磷率先提出告辞，「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再次感谢你，蓝染队长。」
她没有留意自己离开时，蓝染惣右介与市丸银分别露出的神情。
－
餐叙结束后，回到月见家的大蛇磷没能舍得拆开信封，但那条朱色水引被她系在了罪歌的刀鞘上。
大蛇磷有先向月见姊妹打过招呼，表示自己会晚归，不必等她，故而沐浴更衣完毕，大蛇磷便懒洋洋地躺进被窝。
她任由黑暗包裹自己，并深深回想蓝染惣右介赠礼的画面。
恍若裁决公义的判官，详细而透彻地分析每一个枝微末节，并省视自身的言行是否存在借题发挥的错处。
——基于月见美世的忠告。
『可以的话，我希望妳还是要抱持着一定程度的怀疑跟老师来往，好吗？ 』
大蛇磷不晓得蓝染惣右介的盘算，自然也难以判断什么行为将落入对方的陷阱，有鉴于和蓝染惣右介共处时的喜悦，她亦没有选择疏远对方。
纵使蓝染队长再怎么隐藏，我总会知道他的意图……就算那时已是图穷匕见。
大蛇磷的从容并非无有依据，不过她暂且没有试探蓝染惣右介的打算。
明知只会重复互相消耗，还一股脑地拔刀相对，是失去理智的下下策。
男人与女人在肉．体上的先天差距，更注定基础战斗技术中的斩拳走鬼，她约莫只有后二者能够胜过蓝染惣右介。
在大蛇家长老们的操作下，没曾受过正规训练的大蛇磷，其剑道技巧仰赖妖刀罪歌的指导，白打则大概落于中乘程度。
毕竟用灵压辗碎一切简单多了。
这么心想的大蛇磷下意识地轻点放在被褥上的指尖，仿佛抵着一颗通透的玻璃珠。
她不想因此成为队长，也不想和蓝染惣右介起冲突。普通的切磋倒还可以，说是年少轻狂也罢，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好奇蓝染惣右介的灵力有多少，较劲起来又会是谁胜谁负呢？
『惣右介非常强，磷也非常强，真想生下你们的孩子。 』
大蛇磷的手移至罪歌的刀鞘，有意无意地把玩着水引绳结，陷入沉睡的前半响，她好似捕捉到一缕清幽的花香。
蓝染惣右介的面庞于逐渐朦胧的意识里缓缓消散。
原本是有10则留言才要更文的，发现有读者灌营养液，十分感谢!
但后续还是会看留言量更新，因为本文不会入v，都是靠热情更文~
很喜欢磷酱偷看蓝染时，两人不经意对视的互动，因为他其实也在偷偷看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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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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