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京乐春水停顿了一下，轻声叹气，“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耻，不问缘由为难了你，现在却要求你守卫这个背叛了你的地方。”
真央地下大监狱与平常监室差不多，无非是宽阔点，然而这里却被若山栖乐布置一番，灯火通明、一室凌乱，格外显出她的不修边幅。
心里还在哀嚎着探望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自己邋遢的一面完全暴露了。另一边听闻京乐春水的话语，注意力即刻就被转移了，那些不好意思的羞赧之心也随之散了大半。她抓着自己的长发，发尾前几日刚用斩魄刀修短过，有些参差不齐。她手中松松紧紧，最后抛下杂乱的发尾，就宛如抛弃从前的种种是非。
她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那个时候的我本来就很危险，为了大家的安全，把我关起来这个决定并非错误。”
“称为‘背叛了我的地方’太过严厉了。”嘴角上扬，长期不见天日的苍白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活人的气息，“这里也是我所在乎的人生活的地方呀，所以……没关系，如果需要我，我就会在。”
京乐春水伸手抬了抬帽檐，心下一松，“卯之花队长把你教育得很好，谢谢你的体谅，小栖乐。”
“就先到此为止吧，这些客套的你来我往。”涅茧利从牢门外的阴影处走进来，“我很想痛批你的没脑筋，若山栖乐。”
京乐好像从涅茧利脸上看到一点点很隐晦的软弱，那也许是惋惜、或者憎恶自己即将做的事情，可那是涅茧利，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情？
“我会在你身体里灵力交汇的三处地方埋下‘桩’，它会不断储存积攒灵力，等到解开时，你将得到超出自己灵力上限十倍的力量。”
“听明白了吗，这是一个自我毁灭的杀招……”
“嗯嗯嗯知道了，快点吧我想出去了！”若山栖乐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催促着涅。
涅茧利：“……”
因为带着气，放置“桩”的时候他手上多用了几分力气，若山栖乐一边嗷嗷叫，一边毫无怯意。
“你就没别的想问了？”比如凭什么？比如为什么？
若山栖乐却才像恍然大悟，她小心翼翼低声问道：“这次出去后，我应该就不用再进来了吧？……嗷！太痛了阿涅！！！”
“闭嘴，白痴！！”
“OxO！！”
许久许久的寂静后，那个人开了口：“留着一口气等我回来，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让你活下去。”
“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坏~说不定根本用不上我呢？”
“那你就回来这里继续呆着吧白痴！！”
“欸？怎么这样！”
……
……
距离遮魂膜往上，不知多遥远的天空深处，无论灵力战斗多么惨烈激荡，传到瀞灵廷，也仅余一缕细小的风。
若山栖乐把吹到脸上的碎发撩回耳后，随意靠在一旁，“你说这场战要打多久呢，灵压很强先生？”
“没有意义的问题。如果你非要知道一个答案，那便是：很快。”
“队长们很快被友哈巴赫杀死，战场即刻转移至瀞灵廷；或者，他们很快阻止友哈巴赫，但我想你心里一定清楚，第二个可能微乎其微。”
“我不知道哦，不过没想到你会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将我当做闲时解闷的对象吗？勇气可嘉。”
一股森然的寒意从后背爬上脖颈，若山栖乐打了个寒颤，解释道：“只是因为您能够感知到灵王宫上的灵压状况，我才多嘴一问，请不要生气，灵压很强先生！”
“这么牵肠挂肚的话，不如也前往灵王宫，现在这里没有人能阻止你，不是吗？”
“和平子队长分别多年，不应该更加珍惜，这并肩作战的机会吗？”
确实很舍不得分开，但他是想我上去送死对吧……一定是这样对吧？！
若山栖乐曾经听说，在遥远的海的彼岸，有一种生物会以美色、财富或与人**关联的种种来引诱人类堕落，毫无疑问蓝染惣右介正在用他醇厚优雅的嗓音将无辜少女引入歧途。
面对诱惑，若山栖乐将坚定地说“不”！
但这种生物叫什么来着……？是恶……是魅魔吗？
她静静和那把椅子拉远了距离。
“我还要在瀞灵廷混的，起码目前应该对规矩抱有一些尊重吧？”我现在还是出狱待观察状态，你不要害我啊！
蓝染沉默地移开视线，停止对话。
随着封印瀞灵廷的结界破碎，天空终于完整呈现了。若山栖乐对着弯月，用手接住月光，感慨了一句：“没有看到太阳，有点可惜呢。”
然而天边闪起金色的光，有东西从天上坠落。
“是流星？烟花？？”
那当然不可能是这样浪漫的东西。金光穿过遮魂膜，砸向瀞灵廷，引起一阵阵的爆炸。仅仅稍做休整，还没有彻底缓过气的死神们又开始四处奔散，看着原本就残破的瀞灵廷再次经历重创。
坠入地面的光，从瓦砾里孵化出巨大的鸟？鸡？若山栖乐好巧不巧正踩中其中一只的头颅，她跳开几步，看着这只禽类在面前越变越大。
“竟敢让神明坠落地面，可恶的京乐春水，我要把你珍视的瀞灵廷彻底毁掉！！”
“不太行，如果真让你这么做了，我会被问责的吧。”
“什么人？”自称神明的鸟施舍了一个眼神给若山栖乐，“是你，踩中神明的头颅？那就从你开始吧！”
尖喙凝聚了看上去不妙的金光球体，临时肩负起护庭重任的栖乐只好拔刀，“再次声明一下，我并不是拥有战斗天赋的人……”暗色灰烬在背后形成虫蛇暗影，怒张的獠牙蓄势待发，“只是好巧不巧，式虫特别喜欢抓鸟。”
“嘎？”
神明鸟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下一秒，连头带身被膨胀的式虫一口吞下。
“好，好吃！”消化完上一波眼球怪的式虫欢乐摆尾，冲进鸟堆里接连啃下它们的头颅。栖乐慌忙扯住它尾巴，“等一下，一会又要晕碳了！！”
“真的可以吗？”沉默良久的蓝染惣右介突然问道。
“嗯？”
“在灵力被有意限制的情况下，又吸收了大量外来灵力，顷刻解封的话，你的身体会被冲击成碎片吧。”
“真到了要解封的地步，活下来或者死掉，又有什么分别。”式虫缩小了身躯，默默将栖乐缠绕起来。黑灰色的余烬里，那双天蓝色的双眸安静得过分，倒映出众人恐惧的神色。或许她根本就不合适在人群中生活，只是卯之花队长教会她控制灵力，又给了她安顿的家，后来她的世界里有了金色的阳光，便以为自己可以，这就是归宿。战争如果要带走她所有在意的人，那就闹一场天翻地覆，然后，同去同归吧！
“你比我预想中的，稍微有趣一些。”
“唔……我的荣幸？”
在神明鸟坠落后，又断断续续有破碎的建筑残体携带火光撞入瀞灵廷，尚有余力的死神们撑起结界，护住一星半点，而力不能及的地方，便只能看着屋舍倒塌、砖石碎裂，对于以护庭为使命的死神们来说，心中有多少哀恸和惶恐，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苍火坠爆炸的余威消失在空气中，若山栖乐收回手势，被救下的死神展露了劫后余生的笑容，朝她遥遥致谢，又赴往下一处需要救援伤者的地方。
“感觉很奇妙呢……被陌生的人恐惧着，又被需要着。”
“瞬息生死的战场上，得到夸赞或是谩骂又何须放在心上。”
“说得也是呢，如果真子在的话，一定会吐槽一句‘你是什么需要得到家长认可的小孩吗’！”她把玩着砂砾，看着它们从指间流走，又被风吹散。
“心情好复杂呀。”紧张与担忧已经变成了浅显的情绪了。
没有答应京乐队长就好了，就不会经历失去的痛苦，只要在真央地下大监狱里无知无觉地迎来死亡，或是依旧无尽的牢狱生活。
可是不应下，不再次戴上规矩的镣铐，又怎么能在百余年后复而站在天空下，听到——
“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未婚妻。”
只要稍微想到这句话，心脏就像泡入温水一样，柔软温暖得不可思议，好像又得到了一点希望。
“心怀恐惧和软弱，才会沉湎愁绪。”
困坐囚椅上的男人宛如在王座上俯视一切，深棕色的眼眸能望尽对方一切伪装，在视界中无所遁形。
长街的尽头，空气被蚕食形成黑色的传送门，庞大的灵压威势愈发近了。
若山栖乐站起身，手随意在身上擦了两下。
“不想了不想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那就赌一把！赌还能再见到明天的、这一百五十年后的太阳吧！”
“去干了！”
牙齿衔住十二番队木牌，斩魄刀刀光映照出的天蓝色海平面之上，有零星的火光，渐成燎原之势。
2025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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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回：选择会带来的结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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