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魂街北80区里没有任何能照出人影的东西,难得下场雨,下雨量也不大,无法在泥土地上积起小水洼。
她好奇过自己的长相,曾用手摸过自己的脸,但没摸出个所以然来,脑海中无法靠手感将零碎的拼图碎片拼凑成完整的图案。她除了知晓自己的皮肤细腻光滑有弹性外,其余的不清不楚,更没有摸出过隐藏在笑靥之下的小酒窝。
她的长相如何?是美是丑?这一直是个谜。
后来,她的生活中多出更木剑八。待他有能力表述自己的看法后,她曾向他询问过这个问题。
可惜,小家伙没有审美观,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两个耳朵的人在他眼中长得都差不多,分辨不出美丑。不过,他分得出男女和年龄。他当即跑到门口向外眺望,好不容易等一个和若月千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路过,便指向她道:“和她长得差不多。”
若月千纱见他认认真真找了半天却指向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孩子,只好心碎地接受自己是个大众脸的事实,从此不再关注自己的相貌。
谁想,事实并非如此?水里映照出来的分明是个十五六岁的清纯甜美的美少女啊!
若月千纱耿耿于怀,转过脑袋瞪着更木剑八:“你个瞎子!”
更木剑八不认:“你胡说,我视力好得很!”
“睁眼瞎!零审美!白长了两颗清澈透亮的眼睛!你等着,日后我一定会培养你的审美观,把你的审美提升上去!”
听到“培养”二字,更木剑八一缩脖子,佯装听不见。
但凡听到和教育沾边的话题,他向来习惯装死,不扩展话题,好让她尽快忘记这一桩事。
根深蒂固的自我认知在须臾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想象和现实形成的强烈反差让若月千纱对自己的容貌骤生出十足的自信,甚至过了头。
她冲着更木剑八抱怨一通后,便抱着水坛子不放手,忘我地欣赏水中的自己。
“哎呀,我怎么会长得这么漂亮呢!看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这小酒窝,啧啧啧,我出生时被天使吻过脸吧!”
自她在80区睁开双眼以来,入目的一切皆为丑恶,污浊不堪,她要借美色好好洗洗自己被污染的眼睛!
更木剑八没理会魔怔中的少女,如牛饮水,喝了个水饱。
没人阻止若月千纱,她愈发来劲:“不行,这张脸不该沾上污垢。水……水……”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用珍贵的食水来洗脸,会不会太过奢侈了?
要知道,就在昨日,他们还过着饮血止渴的生活。
一想到要用能够延续生命的食水来洗脸,她顿觉一阵心疼,迟迟不舍得动手。
“不对,我不该这么想。只要把它用在有价值的地方,就不算浪费,无需心疼。讲究卫生是件好事,保持身体清洁非常重要。之前没条件,只能靠下雨天,现在不一样了!提升生活质量不是错!光是洗脸还不够,我们还得洗头洗澡!”
若月千纱自我说服成功,说干就干。她从战利品中挑选出一套新衣服,从干净的布匹上割下一截布料,把三坛水抱进更有私密性的里间,门一关,将一处角落的物品腾空,将就着从头到脚清洁了一番身体。
身体污垢尽消,久违的清爽感让她不禁发出一声喟叹:“这才是生活啊!”
她容光焕发地从里间走出来,将充满关爱的双手伸向更木剑八,笑得甜甜蜜蜜:“有福同享,现在轮到你了!”
更木剑八不知道他将面临什么,没有提防若月千纱,被她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你要干什么?”
“帮你洗澡啊!”
“我不要!放手!”
“不要也得要!你臭得都快馊了!”
一场比之前激烈百倍的“战斗”就此展开。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上,一切由胜者说了算。
更木剑八被她扒光衣服,在她的武力镇压下洗了一回名副其实的战斗澡。
“哼哼哼,想从我手中溜走?你还差得远呢!”若月千纱抹掉飞溅到脸上的水滴,笑得志得意满,“怎么样?洗干净后,有没有感觉舒服很多?”
这一场漫长的肆意“蹂躏”给更木剑八带来巨大的心灵创伤。他一副眼神死的模样,半干的头发贴着头皮趴着,发尾处有一滴滴小水珠缓慢地凝聚,坠落,宛如一只落水狗。
“屋子的衣服尺寸不合适,只能把过长的部分割掉,腰上系条带子,将就穿一晚上。明天我们上街去店里看看新衣服,正好教教你怎么购物。”
若月千纱边说边忍笑,肩膀不停地颤动着,抖着手帮他把袖子割短。
更木剑八的个头刚到她的腰部,身材瘦小,精壮男子的一件上衣就足以将他包裹住。套在他身上的上衣堪比宽松的大麻袋,松松垮垮的,衬得他跟个袖珍娃娃似的。
更木剑八动作木然地配合她的动作,如同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不合身的衣服会妨碍我们的动作,不利于战斗。等买完新衣服后,我们继续下一单黑吃黑吧!我还没试刀……不对,杀鸡焉用牛刀,一味依靠武器之利,只会变成像刚才那家伙一样的废物!树枝,啊不,我从树林里带出来的武器还在原地吗?不会被别人捡走了吧?”
若月千纱脸色一变,如风一般刮向门外。
更木剑八听到关键字,耳朵一动,眼睛里恢复了神采。
“还好还好,这根树枝这么细,没人看得上眼,掉在地上都没人捡……剑八?”
若月千纱一进门,就看到更木剑八摆出了战斗姿势:“我们继续!”
屡败屡战,永不言弃,这便是更木剑八。
若月千纱把宝贝地从门口捡回的树枝往地上一丢,姿势一摆,战意勃发:“来战!……暂停,我们先把活动空间清出来。”
看着屋内在刚才的打斗中毁于一旦的桌椅,她悻悻然缩回手,撸起袖子,把损坏的桌椅扔出门,开始整理房间。
屋里本就狭窄,东西又多,他们战斗起来哪顾得上那些东西,容易殃及池鱼,她不希望再拆一回家。
她将外间整理出来,作为专门的训练室。而后,两人如愿以偿地进行了对练。
在新的地盘上,他们第一次在温暖的床上入睡。
次日,若月千纱把钱袋子里的环汇总到一起,腰间别着短刀,手里拿着树枝,和更木剑八一起出了门。
门外,精壮男子已不见踪影。
两人对他的去向漠不关心,一心寻找布店。
这里店铺不多,布店也少,两人沿着街道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家。
店里的布料颜色多为素色,少有装饰纹样,质量较为粗劣,不够柔软顺滑,不过还算结实耐磨,不至于粗糙到磨破皮肤。
这个地区的经济条件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若月千纱要求不高,只要缝制出来的衣服尺寸合适、方便行动就行,并不过分追求华丽的衣裳。她有这张脸在,胜过万千华服,穿什么样式的衣服不好看呢?
这等布料底子,就算加上手工裁缝费,估计价格也贵不到哪里去。
若月千纱掂了一下钱袋子沉甸甸的重量,心中不慌。
虽说她初来乍到,对它们的购买力一无所知,但怎么着都够定制两套衣服吧?它们可是精壮男子的一大半铸币积蓄呐。
若月千纱矬子里拔高个,拿起一匹质量稍好些的布料放在柜台上,清了清喉咙,第一次和更木剑八以外的人正式交流。
“老板,请您给我和这孩子量体裁衣,我们要用这种料子各自定制一套衣服,价格好商量。我们急着要,衣服的款式可以简单些,您能赶在今天之内把衣服缝制出来吗?我们可以多加一点钱。”
店主表情迟疑:“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女的发音似是而非,听起来像是日语,她听得懂其中几个词,但连在一起又不成连贯字句,似乎不是她熟知的词义,着实令人费解。
若月千纱心下一凉,僵在当场。
店主的发音听起来像是日语,但又和她熟知的日语语法大不相同,重合度很低。她依稀能猜出她话里的意思,却又不敢肯定。
记忆倒带。她回想起多年前她在夜里追逐更木剑八时,在她多番威吓下明显被吓到却不曾按她说的话去做的两个屋主,以及她询问更木剑八的线索时,无数次信誓旦旦地向猎物承诺却从不曾得到过他们的答复……
糟糕,他们是不是根本没听懂她说的话,才没给出她想要的回应吧?
此外,她还想起昨日被更木剑八放倒的家乡口音重到她听不懂的卖水摊主,他的发音和面前的布店老板如出一辙。
呵呵呵,经过大脑的光速分析,她和他们语言不通的可能性超过80%呢。
她终于记起被她遗忘许久的系统,倏地转头朝它吼道:“智障系统,你又坑我!?我会说的语言和这里的不一样!?”
无责任小剧场
若月千纱:“智障系统的坑虽迟但到。”
系统:“这不是我的锅,拒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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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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