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n再次踏入校园时,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人对她的态度有了微妙变化。充满恶意的眼神依旧存在,同学们还是像躲避瘟疫一般不搭理她,但奇怪的是,那种随时可能被攻击的威胁感消失了。
她加快脚步走向教室,黑板上一片空白,没有人再写上那些侮辱她的话,这印证了她的想法。她舒出一口气。
课间,Gorya跑来她的教室外找她,神色中带着兴奋:“Linn,你知道吗?Thyme宣布取消那张红牌了!”Gorya开心之余,又感到心疼,Linn回握住她握着自己的手,露出久违的笑容。
这几天,Linn像往常一样上下学,打工兼职,生活似乎终于回到了正轨。可被欺凌的回忆成为她记忆里的刺,她的尊严被那根刺扎穿,每每想起那些被撕毁的琴谱,那些毫无来由的针对,心中的屈辱感就如潮水般涌来,怎么都无法消散。
烦闷的情绪在她心中越积越深,终于,在确定周围无人继续关注她后,她时隔许久地来到那间旧音乐教室。
这里是她的秘密天地,也是她宣泄情绪的出口。教室里光线有些昏暗,灰尘在透过窗户的光束中飞舞。她缓缓走到钢琴前,手指轻轻搭在琴键上。
激昂的琴音从她指尖倾泻而出,每个音符都饱含着她积攒的愤怒、委屈与不甘,一曲接着一曲,直到最后,她的手指变得酸痛无力,再无法按下琴键。
她缓缓收回手,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粗气。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掌声。Linn一惊,转头望去,只见Ren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令人心安的笑容。
“Ren学长是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
Ren走近,盯着她左边肩上缺一块的那片头发,轻声说:“不久,我只听完了两首,很好听。”
Linn不好意思地说:“好久没认真弹,有些生疏了。”她好奇道,“Ren学长怎么想起来这里?”
“这里安静,更何况,比天台多架钢琴。”Ren的目光带着关心,“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Linn点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匆对Ren说:“你等我一下。”便跑回教室。
没多久,她提着一个袋子回来,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正是Kavin那天借给她披着回家的那件。
衣服被她清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污渍,褶皱被仔细熨平,看起来像新的一样。她将外套递给Ren,拜托道:“麻烦你把这个还给Kavin学长,谢谢他那天的帮助。”
Ren接过袋子,见Linn似乎还有话没说完,便问她怎么了。Linn犹豫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心包装的小盒子。
“这是我亲手制作的茉莉花环,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Linn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的帮助,Ren学长。”
当Ren把外套还给Kavin时,Kavin轻轻展开,仔细端详,忍不住感慨:“她还挺用心的。”Kavin的脑海中浮现出Linn的模样,“你见到她了,Thyme收回了红牌,真是罕见。”
“Thyme向来是个任性的人,没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MJ耸肩,看向Ren,“Mira是不是过两周就要回来了?”
提起Mira,Ren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中染上期待与紧张:“嗯。”
Kavin和MJ对视,默契一笑,Kavin开口调侃:“那你可要好好准备Mira姐的欢迎派对咯。”
MJ捶了他一下:“还用你说?Ren肯定早都准备好了。”
Ren没有再回应这个话题,而是提起另一个:“Thyme呢?”
“自从收回红牌后,他就经常找不到人,也不知道有什么事。”MJ也奇怪。
“哪里是有事啊,明明是心里想着某人。”Kavin用了然一切的语气说,“想找方法偶遇,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而已。”
Mj夸张地“嚯”了一声:“不会吧,Thyme开始了
Ren听着MJ和Kavin的玩笑话,刚刚因提起Mira而生动起来的神色又平复下去,他淡淡地笑着,没再说话。
自从红牌事件后,Linn感觉自己见到Thyme的次数诡异地增加了,原先不怎么会遇到的人,现在却隔三岔五出现在视线里。
Linn牢记自己许下的“不会再出现在Thyme眼前”的承诺,每次瞥见Thyme的身影,便远远地绕着走。
Linn不知道Thyme其实每次都看见她了,她那急匆匆扭头就走的架势,就像Thyme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揍她,这种态度让他非常不爽,他没想到Linn还真就避他如蛇蝎,一次正面接触都没有。
这种不爽就像野草一样,在Thyme心里疯狂生长。他派人去打听Linn的生活。很快,消息传来,得知Linn的日常就是四点一线,学校工作医院和家,Thyme的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象不到Linn过得如此辛苦且无聊。
他不敢承认,他梦到过Linn好几次,梦里的她,有时候只是安静地弹钢琴,有时候满身伤痕地站在他面前,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种种因素导致Thyme最近脾气更加暴躁了,一方面,他想在Linn面前找回面子,告诉她,虽然给她发红牌,但他还不至于那么卑鄙要找人毁掉她;另一方面,他的骄傲作祟,觉得自己没必要去找Linn解释。
Thyme异常的表现,Kavin看在眼里。
“Kavin,你带我来这里干嘛?”Thyme嫌弃地看着周围老旧的居民楼,窄小的街道让他都不想把自己的车开进来,只是停在了入口。
“来让你看清楚。”
Kavin拉着他,在一家装潢并不出众的面包店前面停下,只一眼,Thyme知道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了,他看到Linn正忙碌其中。
她一会儿熟练耐心地为顾客介绍,一会儿回到柜台麻利地打包着商品,她的工作从来都没有停下过,可她脸上礼貌的笑从没有过消退,背脊也没有丝毫的弯曲,仿佛一直精神充沛,永远都不会懈怠。
Thyme的目光被她吸引,就再也移不开,一个调皮的小孩跑进店内,不小心撞到正要给货架上新面包的Linn,她手中托盘猛地晃动,差点掉落,小孩跌倒在地,疼得哇哇哭。Thyme不由自主地往前跨了一步,反应过来后又挪回。
Kavin瞧在眼里,故意用胳膊肘轻碰Thyme,笑着说:“这就是她的生活,Thyme,做着一般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却只能获得一点微薄的收入,连保证生存都困难。”
他顿了顿,道明:“Thyme,Linn或许是个好女孩,但她和我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对她的关心要适可而止,收回红牌,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补偿。”
Thyme不语,只是看着Linn冷静地稳住托盘,蹲下身安抚那个孩子,温柔地替他揉腿上磕到的地方,明明她自己手臂上的淤青都尚未消退。
他心烦意乱:“你不用跟我说这些,Kavin,我一点都不在意他。”
Kavin接到女伴的电话,先行离开了。Thyme想要开车离开,可是他开到一半,怎么看前方的景象怎么不爽,他停下车,气愤地捶打了两下方向盘,随即折返回那条他嫌弃的街道,坐在车里,盯着那家面包店。
当瞧见Linn准备下班时,Thyme便下车,故作大大咧咧地站在她回家的路中间,不给她躲闪的机会,双手插兜,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Linn看到他,脚步猛地停顿,不知道这位少爷又想干嘛,只能低眉顺眼地问好:“Thyme学长,您好。”说完,就想从旁边绕过去。
Thyme心中那股情绪被点燃,他往左跨一步,拦住Linn的路,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看你每天都忙着打工赚钱,家里穷成这样还继续上学?”
Linn在心底翻白眼,表面依旧顺从,她知道她受不起再一次红牌了,咽下所有不甘,她回应:“Thyme学长说得对,我就是很穷,我需要钱,Thyme学长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Thyme心里的火不但没灭,反而烧得愈发旺盛,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干嘛要在这时候站在她面前,又为什么她的逆来顺受让他更加不爽 。
Thyme注意到她控制着不去看他的视线,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Linn吃痛,眉头紧紧皱起,却不敢挣扎,她实在摸不清他到底想干嘛,Thyme看她油盐不进,忽然丧失了所有心情,甩开她:“滚吧。”
Linn终于松了口气,她立马滚开,几乎是逃跑般远离Thyme。后者则是盯着她的背影出神,直到她完全离开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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