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后记 光与影之歌[番外]

存的故事差不多掏完了,也可能还会有番外,总之先将这则复盘与思考写给自己,如果有人愿意看的话便在此谢过。

在正剧里,唐行川的每一个选择都精准且果断,最终抓住了那唯一的生机。而在if线的设想里,唐行川不仅仅是在大光明寺事变中来晚了,更是缺席了从前的很多时刻。

if线的唐行川实际上是完美地内化了唐家堡的价值观,将自己视为完成任务的一把刀,不会去思考命令背后的“为什么”,只执行“做什么”。他沉睡的自我意识将导致他对世界的认知是被动接受的,所以他一开始就不会主动去调查香料背后的阴谋,因为这与他接到的直接任务指令无关——毕竟,调查真相这个行为本身就意味着对上级给出的“真相”的探知与怀疑,这是一把刀不应有的“自我思想”。

当崔宁照进他的世界,他依然可能会被她的明媚炽烈吸引,但这种情感会更接近混沌中的人对唯一一缕照耀它的“光”的本能眷恋。他可能会想要默默守护这束光,也可能不会,但唯一确定的是他绝不会想到要与这束光并肩做些什么——因为他只是一把缺乏作为“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刀。

那么,他在长安之前就不会关注到香料和军械的异常,在长安时就不会协助崔宁调查真相,在唐家堡发出第一次警告时他就会或为自保或为保护崔宁而离开,他甚至很可能根本不会得到那份护卫委托,只能更隐蔽的关注崔宁,这会导致他失去很多信息和线索。

因此,if线中,层层蝴蝶效应必然会导致最后的悲剧,这也是一个自我意识沉睡的人随波逐流的必然悲剧。唐行川至死也无法明白需要被拯救的不只是崔宁的生命,也是他自己微弱闪烁的人性。他可能会因失去唯一的光忽然人性爆发,也可能会继续回到黑暗当一把冷硬的刀铁,直到某天报废。

他甚至不一定会在大光明寺事变当夜赶到濒死的崔宁身边,但我就是很想让他们定下再相见的约定。

“那么下次早点来找我吧”

“你知道该如何找到我”

if线中,崔宁最后的约定为唐行川点燃了一簇永不熄灭的心头焰,我以“归焰”为题呼应了金水初遇的那簇“火焰”。在正剧里,唐行川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在“找到”崔宁,也是在“找到”自己。他在金水因为对崔宁炽烈信仰的触动而提前出手,在洛道向崔宁透露流寇营地信息,在成都茶馆对崔宁提醒与试探和后续调查香料,在龙门与崔宁合作而降低了任务完成度……尽管很多时候是出于“高位者”对可利用或合作对象的掌控确认意味,但依然能够证明他作为“人”的主观能动性。而他自从发现唐家堡派发的任务另有隐情后的持续调查,也证明了他不甘于只做一把没有任何思想的刀。崔宁的炽烈性格和唐家堡为他布置的棋盘,尤其是那场五台山清理计划,都推动着他去“斩彻金规”,去“试叩灵台”,去认识和承认自己的人性。

我想过他在某些时刻看上去并非冷漠,甚至有些主动,是否会和冷面杀手的设定ooc,但最后还是认为这正是他在冰冷算计与规则倾轧之下未曾泯灭的人性的体现。他的所有脱轨迹象和挣扎行为都是一个觉醒的“人”向命运发起的抗争,是自我意识爆发的铁证。即使出于性格的矛盾,唐行川的行为常常带有自毁倾向,但这种孤勇也体现了他作为“人”对于所念应当有的执着,看似绝望,实则藏着巨大的希望。

对于崔宁而言,她也并不是单向的救赎者。除了马嵬驿被唐行川实质拯救,她在很久之前就因唐行川而成长。

我考虑过一开始她对唐行川是否太过热情,但随即想到作为曾成长在单纯环境中的信教徒,她的思维必然是教义式的,例如在洛道偶遇中对唐行川的不设防,在成都茶馆立刻相信了唐行川的情报,在龙门荒漠不怀疑唐行川是否会利用她,乃至后来五台山相救和在长安递出委托——她并非愚蠢鲁莽,但必然会受到“善恶二分”的教义影响,最初并不能充分理解人的复杂,也因而对屡次帮助她的唐行川抱有极大好感。

一个单纯的理想主义者,必须去理解世界的善恶边界,必须去体验真实的人间泥泞,否则她的崇高理想就永远只是不切实际的空中楼阁。

而唐行川这样一个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就很适合帮助她成长。首先,“唐行川”本身就为她提供了研究人性复杂的样本,她在经历种种人事后不可能再对人性抱有天真幻想,尤其是五台山杀局让首先让她直观地认识到唐家堡这个组织的可怕复杂,但她仍然向唐行川递出了护卫委托要约,正是代表了她对人性认识的更新与对阴影的包容。其次,是唐行川的提示让她意识到香料和军械并非偶然,让她认识到这个世界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直到后来认识到光明与阴影总是常伴常随。

从更实际的来看,正如崔宁在长安篇所言“我虽不惧正面厮杀,却疲于应付阴私手段”,在长安泥沼中若缺少作为“不够光明正大的杀手”的唐行川的协助,她难以独自继续深入真相,也就难以为可能到来的危机早做打算,最终难以在突袭中带领幸存教众脱身回到西域。

甚至,崔宁很可能因为没能悟得光明与阴影常伴常随、没能认识到所求之道当在人间,她会甘愿以殉道者的姿态与圣地共存亡,用这种极致悲壮的方式去证明她的信仰,因为这是在她有限认知范围内的最高忠诚。她的品性依然高尚,她的信仰如此虔诚,但注定无法应对最卑劣的现实。

这是一个关于一只西域小猫来中原传教并捡起一把刀的故事,关于挣扎与救赎,关于理想与现实,关于抽象的信条和具体的人。

关于挣扎与救赎,唐行川的挣扎在于“工具性”与“人性”的殊死搏斗,崔宁的挣扎在从“只知教义”到“积极入世”的认知跃迁。出于笔力不足,我将爆发力更强的唐行川线作为了明线,基调更深沉的崔宁线作为了暗线,可能有些东西写得不够明显,但事实上我想表达他们的救赎是在相互碰撞与扶持**同完成的。

关于理想与现实,崔宁所秉持的教义无疑是崇高的,却在现实面前无比脆弱,而唐行川的存在本身亦是残酷的现实所导致的。童话故事里现实会轻易向理想投向,而在我讲的故事里,崔宁因接受了现实的阴影而更加坚韧,唐行川则因照进了理想的光芒而获得了温度与方向,这是认清现实残酷后依旧选择坚持理想的温柔力量。

关于抽象的信条与具体的人,这里的信条既是明教教义也是唐门规则,崔宁最初的迷茫正是源自她形而上的实践,唐行川也在规则倾轧之下辛苦生存了很多年。最后崔宁从守护明教教义到守护所有被碾压的普通人,唐行川从执行命令到追随本心,正是从抽象信条到具体之人回归的不同表现形式。

最后我还想记录一下如何想到文案中的判词的。

“焚尽断壁残垣,重拾火种,方悟光明需容阴影重量”

首句明指大光明寺事变这一物理上的毁灭,暗指崔宁在一次次现实打击后原有纯粹信仰和证道方式的彻底破灭。中句很好理解,指崔宁收拢队伍回到西域,并力争教务革新和光明驿项目。

末句是崔宁正义观的转变,是她的思想核心升华其一。她此去中原明白了真正的光明并非一定要消灭、且很多时候也无法完全消灭世间的苦难不公。此处“重量”还扣了长安篇中官员对于崔宁“仙子莫非欲以弯刀试长安之重”的挑衅。当然阴影也指来自黑暗的唐行川,他的能力恰恰是守护她的理想不可或缺的。

“参遍千章圣言,躬行万里,始知大道蕴于微末炊烟。”

首句和中句都是字面意思,前者指崔宁作为明教精英熟读教义,曾经对于那些信条理论抱以至高信仰;后者指她东渡中原,亲身经历了金水镇、洛道、成都、长安一系列事件。

末句是崔宁实践论的转变,是思想核心升华其二。她意识到要实现她理想中的光明世界不能只是高高在上的宣讲,而是扎根泥土去关怀和解决具体的人具体的困难,这正是她的光明驿在做的事。她的成长是从仰望飘渺圣火到点燃人间烟火,是从追求宏大不容杂质的“烈日”,到师尊授她奉火令时所说的“坠入旷野的星火”。

“冷刃淬血,斩彻金规锁,试叩灵台可有灵”

首句是唐行川作为工具的人生,他从出生起就是唐家堡的一把刀。中句“金规锁”代表他自幼便被冰冷的规矩驯化,连自己都承认五台山杀局是“报废一把不好用的刀的最高效方法”。从任务中的自作主张与脱轨行为,到后来为了崔宁彻底挣开唐家堡的戒律束缚,都是他的残存人性对工具命运的抗争。

末句是他的终极自我诘问,这是一个终生作为他人工具的人在向内审视自己——我这具空壳里,到底还有没有灵魂?在我的想象中,他会在与崔宁的每一次交际后、会在长安无数个夜里一遍遍地迷茫乃至惶恐,这既是他性格矛盾的体现,也是他自我意识光芒闪烁的证明。

“孤影沉渊,未泯心头焰,犹向死地窥星光。”

首句“孤影”是他在唐家堡的代号也是他的处境写照,“沉渊”既指唐家堡对他的束缚和算计,尤其是屡次干扰朝廷势力的布局后对他作出的抹除决定,也指他自我认知中的自卑和罪恶感。

中句“心头焰”是我最喜欢的意象之一。这点心头焰可以代表很多,是崔宁在金水厮杀时飘扬的红发,是洛道雨夜点起的篝火,是崔宁就这样炽烈地照进他的世界;是他在规则倾轧之下微弱闪烁的人性,是他在山神庙泣血告白时才爆发出的磅礴感情。甚至,还是if线中崔宁许下的约定为他种下的“永不熄灭的火焰”,支撑着他在这个时空一定会“找到”崔宁也“找到”自己——这是我最最喜欢的宿命论,在巨大的阴谋中他们的每一步选择都几乎没有容错率,但我知道在这个时空他们一定可以he。

末句也是我很喜欢的意象,“死地”既是物理险境也是精神荒芜,此时“窥星光”表现为宁可自毁也要靠近,所以他接下委托、向唐家堡隐瞒情报、在石牢和搜救中无数次幻想自己的死亡。而在西域篇的他治愈伤痕、重塑自我,在“星光”的引导下学习成长为一个真正独立的人,这既是崔宁的拯救也是唐行川对自我人性的自救。

其实还想讲很多,但能力就到这了,本质上是自娱自乐产物的留念,勉强讲了个还算是圆满的故事,扣逻辑对我来说太费脑子了。如果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会看到这里,那就万分感谢你愿意听我讲故事,万分感谢你喜欢我的家产,祝你天天开心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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