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微明,KTV里的众人终于散去。
苏祯同唐晓翼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易茗,缓步走下台阶,来到了街道上。苏祯问:“要不我叫个车?把她送回家。”唐晓翼却说:“不用,我来开她的机车,回我家去。”
这下轮到苏祯拿意外的眼神看他:“你会开机车啊?”
“有驾照的那种。只是我平时不开。”唐晓翼从庄易茗的口袋里摸出机车钥匙,示意苏祯帮他把易茗扶到车后座上。庄易茗虽已喝得烂醉,但仍残余一点意志,苏祯和她说“抱住唐晓翼”,她便真的收拢双臂,紧抱住他的腰身。
“那你自己回去?”唐晓翼抬眸看向苏祯。她站在路边,耳机挂在脖子上:“嗯,我叫个网约车好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该说她神经大条,还是故意为之呢?居然如此轻易地把好友交给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两周的男同学,这个同学甚至还曾被好友设计过。唐晓翼想着,不觉轻轻微笑。他发动机车,驶上道路。
清晨时分,街道上还罕见行人与车辆,因而回家的这趟路程,唐晓翼开得十分轻松,很快便抵达了家门外。他将机车谨慎地停在外面的停车场里,一手扶着易茗,一手推开院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唐欣和唐雪都还没有起床,也就无从可能撞见唐晓翼带了陌生女生回家。他轻手轻脚地遛进自己的卧室,将易茗放在床上,再折返回去,将门一一关好。
这一番动作,没有惊动家中任何人,唐晓翼顺利回到房间。易茗已在他床上睡熟,将泛起绯色的脸蛋埋进枕中,呼吸间带动轻悄的呼声。一夜未眠,唐晓翼却不觉得困倦,只是倚在桌畔,安静地望向酣睡的她。
他拿出手机,发消息问苏祯是否已经到家,得来对方肯定的回复。紧接着苏祯问他:要帮你和易茗请假吗?唐晓翼回:你帮她请就好。他捏着手机,看眼时间,决定等到八点左右,再同班主任说明,今天要请病假。
他匆匆洗个澡,换回睡衣,同她并肩躺在了床上。唐晓翼阖眸欲睡,又想起还未请假,睁眼挨到奶奶出门锻炼、唐欣出门上学,方拿了手机给班主任发消息。
班主任意外的好说话,批准了他的病假,殷切嘱咐他好好养病,身体康健才能专心学习——唐晓翼熄屏,把手机搁在枕边,终于身心放松地睡去。
一睡便睡到天光大亮,醒来时,易茗正趴在枕边看着他。
她睡相不好,总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动,将一头黑发睡成毛躁的爆炸头,可他却莫名觉得可爱。察觉到唐晓翼的视线,易茗便把手指当作梳子,三两下便将头发梳顺,变回那只漂亮的猫。
然后她托腮,朝他露出笑容:“早、安,同桌。虽然现在已经不早啦。”
……
他让易茗暂时在房间里待着,等他回来再去洗澡,她乖巧点头,卷着被子又睡下。唐晓翼出了门,凭着记忆走向最近的那家便利店,真正去拿商品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并不清楚易茗的尺码。
别无他法,只好拿出手机,发消息问她。百合花头像安静一瞬,便把答案和盘托出,他依照尺码拿上衣物,转去前台结账。多不巧,总在这种时候出现意外状况。唐雪居然出现在便利店门口,臂弯里挎着一篮青菜,同唐晓翼撞个正着。
奶奶讶异地看他:“晓翼?你怎么没去上学?”
下意识地,唐晓翼将刚才买的商品藏在身后,又自觉反应太强烈,反而容易惹得奶奶起疑心,便貌似无事发生般地放下手,让包装袋垂在身侧:“早上醒过来时,觉得脑袋很痛,喉咙也难受,就跟老师请了假。睡了个回笼觉起来,感觉稍微好点了,就出门来买药了。”
奶奶点头,和孙子一起往家里走,一面走一面念叨他:“你说你,别仗着年轻就不注意身体,现在虽然还热着,但一天里温差那么大,该穿外套就穿着外套……你看,一不小心就感冒了吧,最后难受的不也还是自己。”
唐晓翼点头称是,态度乖顺从容得甚至令唐雪感到陌生,不过她以为他生了病,总要比平时来得听话,便没往心里去。祖孙二人到了家,奶奶将菜提去厨房,唐晓翼则装模作样地倒了一杯热水,见唐雪预备待在厨房里处理食材,便迅速回了房间,领易茗去浴室洗澡。
忌惮着奶奶在家,唐晓翼不敢在浴室待太久,很快便洗罢出来。洗手台旁放着个小马扎,易茗坐在上面,唐晓翼帮她吹干头发。或许是热风贴着头皮吹过,融融暖意氤氲得她犯困,易茗托着脑袋,阖上双眸打盹。
刚洗完澡,她肤色红润,连指尖都泛出可爱的红,缀在颊侧,像未熟的樱桃,采撷时节远未到来,他却还是忍不住亲上一口。这一吻倒把易茗惊醒。她低笑着“喂”了一声,不再试图假寐,而是抬起头来,一面让唐晓翼替她吹着头发,一面用那双潋滟的眼眸看他。
有数个问题,郁积在他的胸腔里,亟待一一问询出口。然事到如今,这些问题又好似不再有问出来的必要。唐晓翼默不作声,将那柄吹风机轮换数次方向,好把易茗那头浓密长发吹至干透。然后他拍拍她的肩膀,让她起身,凑到洗手台旁洗漱。
牙刷是新的,漱口杯却只能先用他的。易茗不挑剔,把牙刷干净,又仔细清洁了面部,拿着梳子将头发一一厘清。
她做这些事时,唐晓翼就在一旁看着她。庄易茗套着他的校服,尺码不合适,袖口和裤筒皆长出一大截,被她卷了好几圈,才不至于妨碍行动。似是感知到他的视线,易茗的目光朝旁边移动,在镜子里把他逮个正着。与他相处时,她似乎很爱笑,也很容易笑。唐晓翼再一次见到她,向他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我好啦。”易茗悄声道,从洗手台旁让开,“你来吧。”
两个人都拾掇完毕,便听见唐雪在外面叫:“洗完澡了吧?出来吃饭。”唐晓翼和庄易茗对视一眼,心知绝不能被唐雪发现她的存在,由唐晓翼先出去,引开奶奶的视线。祖孙待在餐厅里吃午饭,易茗就趁此时遛回唐晓翼的卧室。
他人坐在饭桌边,心却早已被牵去房内,不由自主地去想她:她正在做什么呢?是还像上午那样,窝在床上睡觉吗?光是作如此遐想,他便觉一颗心脏飘飘然地浮到了半空中,像一个饱胀的气球,假如没有天花板的阻碍,恐怕能一直飞到天上去。
但奶奶正坐在餐桌对面,用问询的眼光打量着他,唐晓翼回过神来:“怎么了?奶奶。”
唐雪说:“吃菜。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锅包肉,尝尝看奶奶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吃罢午饭,唐晓翼借口头晕,回去卧室休息。他推开门,本以为能看见易茗蜷缩在床上的一幕,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空荡。他后知后觉,想起来去看书桌,原本放着易茗机车钥匙的地方,此时已空无一物。
他记起他还有手机,这一现代通讯工具,可以便利地联系上他想去见的某人。拿出手机,易茗在十分钟前发来新消息:我走啦,多谢你的照顾。附带一个微笑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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