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

“优等生小猫”这一奇怪中透露出丝丝尴尬的词汇,其来历算得上是小有渊源。

藤井一加在某一年生日时,突发奇想要家人陪她玩家家酒庆祝,却不知怎的,还拉上了榎木家的拓也和小实这两兄弟,小实扮演她的王子,而拓也要和昭广扮演一对关系别扭的朋友。按照一加的剧本,昭广是个不良少年,看不惯拓也这个优等生,两人要在争吵摩擦中渐渐认可对方,最后成为好朋友。

然而在实际演绎中,不良少年藤井昭广对优等生榎木拓也展开的言语攻击是:“下次再跟着我的话,我会在你可爱的脸上留下伤口!知道吗?优等生小猫!”

……

这件事说明昭广除了没幽默感外,也没有表演和活跃气氛的天分呢……拓也愣了一会,便忍不住笑起来,而且直到现在,昭广在这方面也没有改变。

昭广见他笑了,反而有点不知所措地转移了视线。

他们好像总是会见到彼此犯傻的尴尬时刻,不过你来我往,倒算是扯平了。

“拓也哥哥,昭广哥哥,再见~~!!”小朋友们对拓也和昭广挥手告别,然后手拉手往小学方向走去。

“大家再见,要注意安全!”拓也嘱咐小朋友们,“别在路上玩起来啊。”

“还有小实你不要吃太多别人给的糖!”

送走了小孩们,拓也和昭广也要去学校了,两人一个是走路来,一个是骑自行车来的,照理来说应该先协商一下。

但昭广直接决定道:“拓也,你坐后座。”

拓也说:“我来骑车吧,昭广,你送一加和正树来就很累了。”

“没事,载那两个小鬼累,是因为他们一路上都喊着要骑快点——明明是他们自己赖床睡迟了,怎么好意思把原因归咎到别人身上”,昭广抱怨道,“本来我都要出门了,硬是被他们拽回来等他们。”

拓也笑着想,那是因为昭广你抱怨归抱怨,却没有一次真的抛下过一加和正树,小孩子的心都很敏感,自然而然知道谁值得依赖。

昭广继续说:“拓也,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又有力气了。而且,我现在可比你高大得多,你要是载我才会累吧。”

昭广那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戳中了拓也在意的事。长得高了不起吗?拓也不服气地鼓起脸颊,他生气时实在不比小实成熟多少。

拓也重重坐在后座,弄得自行车一震。而昭广仿佛没注意到拓也幼稚的举动,神情依旧,对后座的拓也说:“那就出发了?”

“嗯。”拓也闷声回应道。

昭广载着拓也,不急不慢,匀速往学校前进,偶尔有路人看到这两位少年共乘一辆自行车的情景,会感叹一句“是两种类型的美少年啊”或“感情真好,是好朋友呢”之类的话。

拓也坐在后座,揪着昭广的衣服以维持平衡。昭广的身体现在已经比拓也大了一号,足以为拓也挡住迎面而来的,会带走人体温的流风。

拓也有点怨念地注视着昭广的身躯,明明他每天都会喝牛奶,也合理安排了运动时间,为什么不像昭广一样成长得那么快呢?两人生长速度的区别令他很不服气,明明小学时期他们体格的差距还没这么大的。

拓也的视线描摹着昭广的身体。昭广的肩膀变得很宽,脖子也变粗了,背上应该是有肌肉才显得如此挺拔有力,拓也回想从昭广正面看到的五官轮廓,好像也比小学时深了?如此种种,令拓也觉得既新奇又陌生,明明是熟悉的人,为什么现在看却让他感到意外?拓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羡慕和憧憬,夹杂着一些别的他还不懂的感受,混杂在他心里。他想起班上女生的讨论——藤井昭广很明显正处于少年和成年之间的蜕变期,拓也对照自己,失望地认清了现实,他还是个彻底的少年。

为什么只有昭广长那么快啊……拓也小声嘟囔着,他有种被朋友甩在后面的失落感。

他低下头,鼻尖闻道了昭广身上的味道,丝丝缕缕,随着风飘散。

青少年因为活泼好动,身上总有难以忽视的汗味,拓也不是第一次闻到昭广身上的气味——他们虽然在不同班级,但两个班的体育课是一起上的。拓也记忆中,昭广身上的味道应该是很普通的,绝不难闻,就是淡淡咸咸的汗水气味。

但今天好像不一样了?像是海风加上某种植物的气味,没有完全改变昭广原来的味道,但就像是在平淡无奇的庭院里点了支熏香一样,改变了整体的氛围和基调。

拓也没忍住,凑近昭广的背又嗅了嗅。

这令正在骑车的藤井昭广身影偏了一下。“怎么了,拓也?”他问。

拓也如实地说出自己的疑惑:“昭广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样了。”

“这个啊,”昭广说,“是因为明美姐姐给我喷了香水。”

“她硬把香水喷在我身上,说什么家里有个青春期的男生,就是多了件洗不干净的衣服,污染空气——她说得也太过分了,我的味道根本就不算难闻。”

香水?关于香水,拓也只记得爸爸经常用香水,说是对同事和客户及其他人的尊重,因此“香水”在拓也的认知里,是只有大人才用得上的物品。

要是我用了爸爸的香水,是不是也能成熟一点?拓也想。

“国中男生用香水,这是什么奇闻?明美姐姐就不能考虑下现实情况吗?”昭广吐槽犹如独/裁者的姐姐,“还不准别人拒绝,直接就喷了。”

拓也安慰他:“可是我觉得,昭广你现在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昭广问:“真的?”

“是,”拓也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好闻得我都想喷一点。”

昭广笑了一声,心情似乎因为拓也的话变好了,他带着笑意说:“拓也你不需要用香水,你的味道本来就很好闻。”

“真的吗?我是什么味道?”拓也高兴地问。

“嗯……是牛奶味的,”昭广思考了一下,“可能是你照顾小实的时候沾上的吧,挺好闻的。”

拓也:“……”

昭广,你是在说我乳臭未干吗?

不知道自己说错话的昭广,也没发觉拓也的怨念,只继续专注于骑车上。

“坐好了,拓也!”

昭广突然加速,这让拓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回想去学校的路途,突然想到他们即将来到一处下坡路……

“!!!”慌忙中拓也一把拦抱住昭广的腰。

随即而来的是急速滑坡带来的失重感,令两人的头发和衣摆被拉扯上天空。

真是的!!拓也在心里大喊。

昭广爱找刺激,下坡不用刹车,反而要加速的毛病,竟然还没有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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