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扶摇震惊的声音亦响了起来:「全是灰你还吃,脏不脏啊!」
发生了什么并不难猜想。风信猛地抬头看谢怜,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那边“谢怜”已趁机开始讲话,声音依旧和蔼可亲:「停了吧?停了就听我说——第一,你们口里的那位太子殿下,正是本人。本殿下都没说话,你们不要把我当武器丢来丢去攻击对方。我想,你们家两位大人是绝不会做这种有失体统之事的!」
两人齐齐「哼」了一声,不答话,“谢怜”则不以为忤,继续道:「第二,你们是来协助我的,对吗?那么到底是你们听我的,还是我听你们的?」
片刻静默,南、扶两人不情不愿、一前一后,各自道了一句「听你的」。
“啪”一声清脆的合掌声,“谢怜”甚为满意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好。最后第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一定要丢什么东西,那还是请你们丢我,不要丢吃的。」
“……”
“……”
又是一声不轻不重的软物落地声,只听南风忍无可忍道:「都说了掉地上就别吃了!」
话音落下,四下一静,紧接着一阵光影闪烁,又是转到了白日天光下,那间名为“相逢小店”的茶肆之中。市集间的嘈杂声响中,“谢怜”道:「大家来说一下今天的收获吧?——今天我把与君山附近摸排了一遍,这里是送亲队伍的必经之地。」
未及有人答话,忽闻一阵唢呐锣鼓齐奏,间着呼号人声,由远及近——听来似乎又是一支一如昨日的奇怪“送亲”队伍。
南风疑道:「不是说本地人成亲都不敢大操大办了吗?」
扶摇则似乎在思索什么:「这群抬轿的……」
只是他尚未说出那些抬轿人究竟有何蹊跷,“谢怜”忽地低低「啊」了一声,道:「这新娘——」
他似乎正凝神细瞧,还未瞧出结果,街道方向已传来“咚”一声,接着又是一阵“骨碌碌”的声响,似乎是个木球掉落在地上,又一路滚了出去。木球滚动声未歇,那吹吹打打的声音中又是“哗啦”“砰咚”一阵木料倾塌的巨响。
街上一阵人仰马翻,有人大声惨叫:「头掉了!掉出来了!」似乎又有人唰唰抽出兵器,连声高叫:「怎么了?」「来了吗?!」
兵荒马乱声中,扶摇冷哼一声:「太丑了!」
“谢怜”正劝他,另一侧南风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扶摇冷冷道:「作死。」
依旧是干脆利落不留情面,“谢怜”干笑几声,道:「听闻有位新娘的父亲重金悬赏,找他的女儿,他们这是想用假人伪装新娘,把鬼新郎引出来吧。」
谢怜微微蹙眉:平心而论,这计策中规中矩,但凶级的邪物哪有如此好骗?就算真骗出来了,又岂是一群普通凡人能应付得了的?
这边三人正说着话,那边忽地响起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声音,高声叫嚷:「听我说!这样下去根本没用!这几天咱们跑了多少趟?鬼新郎压根没出来!」
街上人群短暂地静了静,而后便是此起彼伏的附和声,那年轻声音继续道:「依我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冲进与君山,大家搜山,杀了它赏金大家分!有血性的好汉子都跟我来!」
慕情微微冷笑,并不说话。一水儿的应和声中,有个微弱的少女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大家别听他的,不要上山!」
这声音似乎正是先前来南阳庙参拜的那名容貌有损的少女。果然,听那煽动群情的年轻声音不快道:「丑八怪,你来干什么?」
那少女声音细弱,却是坚持道:「我是不想大家送死!」
年轻人便恼了,一叠声骂道:「大老爷们说话,你插什么嘴?大家伙儿是拼了性命为民除害,你呢?自私自利,吃了我请的茶还不肯扮新娘子,现在又来妨碍咱们,你安的什么心?别挡路!」
他每说一句话,气息语调就古怪地一顿,到最后一句,布料摩擦的声响尤为明显——非得十分用力去推搡别人,才会发出这样的动静。
恐怕他先头每一顿,都是在推搡那少女,这可太失礼了。裴茗露出极不赞同的神情。
那少女声音虽弱,却也能听出恼意,急道:「我没吃你请的茶,而且,我不答应你,你也用不着划破我裙子……」
那小青年闻言恼羞成怒,出口也越发不堪入耳,“谢怜”三人约摸也是听不下去,只听“喀啦”一声陶器破裂的脆响,紧接着一侧衣袂翻飞声掠过,那小青年惊叫一声,“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谢怜”温文尔雅的声音自街道正中传来:「这位姑娘,不知我能不能请你进去吃杯茶?」
裴茗便又向谢怜比了个大拇指。
谢怜:“……”
这位裴将军还真是跟看好戏似的……
那边以那小青年为首,一群人吵吵嚷嚷指“谢怜”使妖法,要冲上来动手,又被南风一掌劈柱慑住,撂下狠话一哄而散。
那少女也不见了踪影,三人便又回了茶肆中落座,继续商议如何引那“鬼新郎”现身。只是定计容易,找到一个能令它上当的诱饵却有些为难。“谢怜”道:「……万一我们失手,新娘被掳走,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扶摇道:「我们有三个人还会失手?你要是不找女人,就只能找男人了。」
南风道:「上哪儿找个男人愿意扮……」
他一个“扮”字尚未落定,声音便戛然而止。须臾,才听“谢怜”懵然道:「你们……都看我做……」
他的话也没有说完,但,已经没有人猜不出发生了什么,接下来,又将会发生什么。
四周再次由明转暗。裴茗“啪啪”鼓掌,末了赞叹道:“‘鬼娶亲太子上花轿’,原是如此。太子殿下,当真是……高节清风,用心良苦。”
谢怜:“……”
谢怜干笑道:“裴将军……谬赞了。”
话落,四周光景又开始流动。
原本三人在相逢小店时,看日景约莫是未时到申时之间,此刻却已是暮色四合,又回到了南阳庙大殿。
“谢怜”的声音自后殿方向传来,透着莫可奈何:「我尽力了……嫁衣穿了,还有这什么……胭脂水粉,我也尽量抹了……你们看看,可还行?」
南风当场大骂一声夺门而出,带得前殿那木质殿门都是轧一声响,“谢怜”在原地静立须臾,才喃喃道:「不至于吧……」
又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是在问扶摇——他倒是没如南风一般表现激烈。
扶摇却咬牙切齿道:「如果我是鬼新郎,谁要是送这种女人给我……」
“谢怜”道:「你就灭了这个镇子?」
扶摇冷冷道:「不,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
“……”
扶摇话说的冷酷无情,说完却还是尽职尽责试图挽救“谢怜”的妆扮,然而又实在无力回天。南风骂完了便冷静下来回来,三人正要将就着出发,那嫁衣又“刺啦”一声撕裂了。
就在此时,庙门方向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女声:「请问……」
这声音听着正是那给人划破了裙子的少女。“谢怜”也回道:「请问?」
少女语带迟疑:「你……」
扶摇没好气道:「你看什么?」
“谢怜”劝他:「不必如此,别吓着人家。」
扶摇反问他:「你确定能吓着她的是我而不是你?」
“谢怜”给他噎住了。如此,可以想见,“谢怜”这一身嫁衣妆扮,恐怕当真极其不堪入目。那少女却急急道:「不会!他不会吓到我的。这位……道长,我、我是来道谢和道歉的。我叫小萤。」
闻言,慕情微微蹙眉,似乎若有所思。又听那少女自告奋勇要当诱使鬼新郎的诱饵,被“谢怜”婉言谢绝,便退了一步,替他重新妆扮了一番。
关于咒枷,我写到这章忽然发现我有一点认知错误OTZ
最早刷书的时候是没太在意留心相关细节的,然后动画、漫画以及各种同人图中,太子殿下脖子上都是缠着绷带来遮挡咒枷的,于是我就默认了他一直挡着这道咒枷的,然后这次重刷到牛车那一段情节忽然后知后觉,诶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对!这时候花花直接就盯着他脖子上的咒枷看的诶!这是在牛车上诶!
然后我又仔细翻了一下咒枷的相关情节,终于确定,虽然第一次被贬太子殿下是用白绫缠脖子挡脸的,但再后来,他的咒枷大概就不再遮挡,而是坦坦荡荡露出来了——鬼新郎一案的绷带是因为他脖子和手腕都受伤了才缠上去的。除了牛车这一段情节,后来和国师重逢的时候,国师也是一眼看到咒枷然后就扑上来掐他脖子了。
所以,我之前,居然,从来没有思考过“咒枷被绷带缠着是怎么一次又一次被(在起居之外的时候)看见的”这个问题!所以看到了吗!人的脑子是真的可以同时默认两件其实相互冲突的事情的!
所以认准原作,注意区分同人二设啊!
——好的,所以前面他没发现只是因为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脖子,花花记得咒枷这回事,但他在第二次飞升前就没见殿下了,所以并不能确定他二次被贬咒枷是不是依旧在脖子上,当然也不会主动提,但他现在知道了,并且产生了和殿下一致的思考。
然后这里的私设是,咒枷在身上,一般情况下除了“封印法力”之外没有其他存在感,但如果把手放上去摸是能感觉到触感有一点不一样的。
所以殿下终于发现他的咒枷不见了。
本章其他进展:
风信慕情再次确认辣个鬼王似乎对太子殿下图谋不轨。
并且没有意识到南风扶摇马甲摇摇欲坠。
慕情觉得小萤这个名字(结合她的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进度条推的有点慢,这章原剧情过多……我争取下一章到花怜接亲现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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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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