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早餐,我们两吃的格外别扭。
我埋头啃着面包,不太敢去看向坐在我旁边的图特摩斯。可即便如此,我仍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胶着在我的身上。
“静怡,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图特摩斯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担忧,可他不问还好,被他一问,我便又忍不住想起了前夜里让人脸红心跳地场面。
“我……”我正想告诉他我好着呢,只是仍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
可一双大手却在此时覆上了我的额头,接着我感到自己落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中:“还好,没有发热。”
我听到图特摩斯似乎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问道:“那你到底是怎么了,静怡?还是昨天晚上,你并不乐意或者说,我没有让你满意?”
……
我真想拿起手里的面包,堵上图特摩斯那张永远只会打直球的嘴。
我看着他那副欲言又止地模样,害怕他又说出什么让我更加不好意思的话来。
“没有没有,我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摆了摆手,不用摸也知道我现在的脸颊一定滚烫烫的。
哪怕在国外学习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对于这些在许多人看来顺其自然的事情上,依然觉得有些羞于启齿。这或许是我小时候所接受的教育使然,也可能仅仅我的性格便是如此。
“哈哈,这有什么可害羞的,静怡我没想到你这么可爱。”图特摩斯却感到惊奇,语气有些夸张地说道:“我们互相爱慕,我想要与你生儿育女,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他说的那样坦然,就好像一切的发生都是如此的自然而然。而天地间,也没有比与喜欢的人一起繁衍子嗣更加伟大的事情了。
忽然间,我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小家子气了些。我是否应该正视这些身为一个成年人,一个女人再正常不过的**呢?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哪怕是中国的先哲们也早早便点出了这个道理,而“克己复礼”不过是后来者强加于世人身上的礼教枷锁。
这里并不是我曾经生活过的世界,此时的人们因为环境的恶劣而对生育繁殖有着发自内心的崇拜。
虽然这样的行为并非一定出于爱,可至少面对**,他们的态度是坦率的。
可我正反思着自己以往的言行,希望可以更加坦然的面对身为人类与生俱来的**。图特摩斯却忽然又感慨道:“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知道,原来与爱的人做这件事是如此舒服。”
我刚刚才重新搭好的心理建设,又再次被图特摩斯的一记直球打击的土崩瓦解。
“啊……求你了,图特摩斯别说了别说了!”
果然饭要一口一口吃,坦率的表达自己也需要一步一步地来。我认清了现实,至少在现阶段,我还做不到如图特摩斯那般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好在不用太久,侍者便走了进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从底比斯飞鸟传来的要务,需要图特摩斯亲自作出决断。
“静怡,你要和我一起看看底比斯传来的公文吗?”图特摩斯接过了皮筒,熟练地取出了被封存在其中的纸莎草纸卷看了看我。
在处理这些国中的军机大事时,图特摩斯从不避讳我的在场。相反,他十分乐于与我讨论这些政务,他总是说我能够给他提供一些看待事务的崭新视角,而这是其他人所无法替代的。
若是往常,图特摩斯如此询问后我自然欣然应允。这些由维西尔传递来的消息,都是难得的,研究古埃及国家结构的材料。
可今天,我实在是需要自己独处一会,好消化这件完全在自己预料之外的事情。
在昨夜之前,我都坚定地认为自己不会在完成婚礼之前与任何一个男人发生关系。
这并不是因为我认为该为自己未来的丈夫守贞,而是因为从小我的母亲就告诉我女孩应该学会保护自己。
而未婚先孕,会让身为女孩的我陷入被动之中。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总是身心俱损。
这样的决定,便成了完全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
如今想来,昨夜的行为也并非出自深思熟虑,不过是气氛到了情难自已。也许,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我信任着这个男人。相信他会与我相爱相守,共度余生。
因此才踏出了自己的舒适圈,选择和他一起迈向人生的新阶段,那个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足的婚姻阶段。
想起图特摩斯,我的嘴角边抑制不住地往上翘起,将头埋在双臂里,不想叫旁人看见。我忍不住幻想起在底比斯的王宫中,我会与他展开怎样美好的生活呢?
可想着想着,我便想起了此时的底比斯王宫里,一个名叫阿蒙涅姆赫特的小男孩,正在等待着自己的父亲归来。
“我是不是应该为他准备一些见面礼呢?”我开始犯了难,此时的我称得上两袖清风,身边没有任何属于我的东西是可以用来送给他的。
距离抵达底比斯,尚有几天的时间,不然我自己动手做点什么东西送给他?我依稀记得亲戚家里的小男孩,对于各式各样地模型似乎都很感兴趣。
但很快我就悲伤的发现,之于手工我称得上手残,让我修复文物可以,让我做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那可真是强人所难。
“唉……”我发愁地坐在地上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阿蒙涅姆赫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和图特摩斯像不像,调皮吗?性格如何,难不难相处。
此时我对于这个,只留下了只言片语的图特摩斯的长子的好奇,早已不再局限于学术的考量。我们将成为同一个家庭的成员,我希望我们能够好好地相处。
不过好在,很快我便发现我的担忧实在是多余的。
几天之后,我在卡纳克神庙的码头,终于见到了这个困扰了我几日的小男孩。
彼时底比斯的王公贵族与神庙中的祭司们都早早地等候在了码头前,将卡纳克神庙规模颇大的广场也挤得水泄不通。
我与图特摩斯站在甲板的最前头,接受着底比斯的两岸民众们热烈地迎接。
太阳船渐渐停靠在了码头边,我看到维西尔阿赫摩斯,阿蒙神大祭司哈普塞内布以及一个我没有见过的小男孩被人群簇拥在码头的最前方。
“走吧,梅里特拉。”
图特摩斯牵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我走下了台阶,时隔数日,我终于又有了脚踏实地地感觉。
梅蒂与妲娜拉都已经改做了埃及人的打扮,此时亦步亦趋地跟在我们的身后。
至于阿努比斯,也许是感知到终于能够回到地面上,它的情绪太过激动,无法做到很好的随行。
最终,我与图特摩斯还是觉得暂时先不像底比斯的民众和官员们展示它,让它好好地由泰甫先行装在笼子里带回王宫中安顿。
“王!欢迎您归来。”阿赫莫塞率先神色激动地走上前,向图特摩斯恭敬地行了一礼。
接着他又看向了我,我没有畏惧阿赫莫塞探究地目光,而是对他微微一笑。
“阿赫莫塞,你比之前苍老了不少。”我有些感慨,此时的阿赫摩斯约莫五十多岁,身体看着倒还健朗,可须发皆白,看起来与七十多岁的费恩教授差不多的年纪。
“您之前见过我?”阿赫摩斯惊奇道。
我点了点头,想起了那场发生在维西尔殿堂里的民事纠纷:“提亚斯和沙巴孔的案件,最终是如何判决的?”
对于这场民事纠结的关注,最终因为忽然而至的战争而被冲淡,而今想来心中忽然又升起了好奇。
“抱歉,您一定也没有印象了吧。”我自知因为一时的好奇失了言,不该在这样的场合问出这些问题。我有些无措地看向图特摩斯,他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游刃有余地模样。
我轻轻拽了拽他的手,让他快点说点什么,好不让场面如此地尴尬。
“不,我有印象,我只是没想到您……您竟然也知道这件事!那件事已经被妥善的处置了,名叫亚提拉的工人必须无偿地为工头沙巴孔做工直到偿还了他所造成的损失。
至于因为他而被耽搁的进度,我的弟弟哈普塞内布也与当事的祭司作了协调,宽限了一些交房的时日。”
阿赫莫塞就仿佛在与国王汇报工作时一样的神色肃穆,态度认真地向我说道。
他并没有说太多多余的话,可他此时待我与图特摩斯如出一辙地恭谨态度似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此时阿蒙神大祭司哈普塞内布适时走了上来,向我们献上了据说被供奉在阿蒙-拉的神龛前,得到过阿蒙-拉亲自祝福的莲花。
“前几日我便在夜晚观测到了神圣天狼星出现在了极为特殊的位置上,那是伟大的女神索普德特在向我们预示着,福佑我埃及的神之使者即将回归正位。梅里特拉,将遵从阿蒙-拉的意志,成为我埃及的王后!”
而之后,我迎来了独属于我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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