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的昏迷其实和蛇毒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并不是在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受到的袭击,我在刚被咬后,就被站在一旁站岗的守卫发现了。
这些训练有素的守卫很快就对我进行了必要的急救措施,并通知了医院和依然在陵墓内忙碌的费恩教授等人。
被送到医院时,我的情况虽然严重,但并无危急。在注射了足量的血清后,身体的生命体征便渐渐稳定了下来。
而我之所以会昏迷了这么久,其实是因为近日来的劳累堆积在一起,当身体有了休息的机会,便彻底罢了工。
虽然在我看来,是虚惊一场,但在关心我的人看来,这还是犹如天塌地陷般的严重事故。
我的爸爸和妈妈丢下了手头的工作,和单位请了长假飞来了埃及照顾我。
“囡囡多吃点,多吃点,这个补身子的。”我爸端着一碗刚炖好的排骨汤,盯着我要看我把它通通喝下肚去。
放了红菇炖好的排骨汤,味道是难得的鲜美。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千里迢迢从国内背来的,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虽然总在无数个夜里回味着家乡的种种美食,可我也不愿意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吃到它们。
这一次再见到爸爸妈妈,总觉得他们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不过随着我身体情况的渐渐好转,两人脸上的笑容也终于多了起来。
费恩教授索性给我放了一段时间的长假,让我在那些纸莎草纸的破译工作开始之前,能够好好地陪一陪我的父母。
他们在国内干了一辈子的考古工作,难得来一次埃及,正好带着他们四处走一走,见一见来自另一个古老文明的伟大遗迹。
在出院的头一晚,一家三口挤在我的宿舍里吃着我爸做的色香味俱全的晚餐。
“老爸,老妈,我得了休假,不如明天开始我带你们在埃及四处逛一逛吧。”我提议道。
果然,我爸我妈都露出了饶有兴趣地表情。
“那要看你妈,你妈要是想逛我们就去。”我爸首先乐呵呵地表了态。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又被不经意地喂了一嘴的狗粮。
“去呀,我也挺感兴趣的。古埃及文明得多有意思,才让我们女儿甘愿背井离乡地到这么远的异国他乡学习工作。”我妈也笑着表达了自己的兴趣。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果然她老人家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于我所喜欢的东西都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
她总是希望了解我平时都喜欢些什么东西,大概也是出于这样的动力,她在工作之余,还分出精力去阅读那些被我摆在书架上的岩井俊二以及**小说。
虽然她对此并不喜欢,但也对我的爱好表示了充分的尊重。
这就是我的父母,他们或许没有给予我最好的物质生活,也常常因为工作的关系而无法给予我更多的陪伴。
但是我的精神世界无比的富足,从小到大,每当遇到与我而言十分重大的抉择时,他们总是让我自己做出决定,他们只会从他们的人生阅历出发,为我提供一些建议。
我和我的父母无话不谈,我们可以就一件事情各抒己见,可以有争论,可以有分歧。我的父母之于我,除了是至亲,更是朋友,我爱他们。
“妈妈,我好爱你们。”想到此处,我自己先动了情,放下碗筷便搂住了一旁的妈妈,将头埋在她的肩膀撒娇。
“哎呦,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等会被你同事看到可要笑掉大牙了。”我妈一边回身搂住我,一边打趣。
我从未如此庆幸我回到了现实世界中,虽然梦里的图特摩斯如今回想起来依旧让我心中悸动。
可是,可是人总是要活在现实中,何况我还有那么爱我的家人,我怎能如此自私地任由自己沉溺在虚假的梦境之中。
看着眼前正有说有笑地父母,我在心中说服了自己,去将梦中的一切彻底抛到脑后,着眼于当下,回归到现实。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在晚上简单的收拾之后,我便熟门熟路的订了票,带着父母从埃及博物馆为起点,开始了我们的古埃及探寻之旅。
此时不是旅游的旺季,加之受到疫情的影响,此时博物馆里的人并不算多。我们没有随着博物馆中的讲解员一路,而是由我作为导游,带着我的父母参观着这栋漂亮的建筑内。
这些被妥善保存在玻璃展柜中的展品,其中的绝大部分我对于他们的出处来历都了如指掌。
这其中甚至有一些,是由我参与的项目中发掘出来的文物。
我不无自豪地向爸爸和妈妈说着这些文物出土时的经过,我们是如何从一个个沙丘中发现了这些隐蔽的坟墓,又如何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陪葬品在尽量不受影响的环境下,运送回了开罗。
其实虽然作业的环境或许不同,需要的仪器和手法也有些微的差别。我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我的父母在他们长达几十年的考古生涯里早已经历了无数次,可当我说起时,他们依旧听得津津有味,一副与有荣焉地感觉。
偶尔,他们会从专业的角度提出一些问题,我也会尽我的所能为他们解答。渐渐地,这开始不像是一家三口的外出旅游,反而越发地像是一场专业的学术研讨会议了。
当然,面对古埃及如此灿烂又个性鲜明的文明,仅仅一个开罗并不足以窥见它的全貌。受到时间的限制,在逛完了埃及博物馆后,第二天我们便不得不启程,前往吉萨。
任何一个到达了埃及的游客,都不会错过吉萨大金字塔,即便是考古学家亦不能免俗。
“古埃及真是不输于我国的伟大文明……”看着面前需要仰头才能看到顶端的巨大金字塔,我妈感慨道。而我爸正拿着他的相机,兴致勃勃地为金字塔上的石砖拍着照片。
我失笑,我爸对于古代建筑有着近乎痴迷的兴趣。难得出一次国,他也依然专注于去拍摄那些来自异域的奇妙建筑,而非人像。
我们又随着人群走进了金字塔的内部,金字塔里虽然闷热,但比起帝王谷中还是要凉爽上不少。加上此时游客稀少,金字塔里那低矮有狭窄的走道便显得容易行走地多了。
沿路只有零星地几个游客,他们爬到很吃力,看到我们三人轻易便超过了他们,都投来了讶异地目光。
不过我们都专注于脚下的路以及走道两侧的壁画,对于旁人的目光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是一条陡峭着向上的走道,低矮又狭窄的空间则加剧了它的难行程度,若是身量高一些的游客,甚至需要微微弯腰才能行走在期间。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绝大部分的游客还没来得及走到顶部,就草草地结束了自己这趟金字塔旅程。当走道渐渐接近终点,这条道路上终于也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这条道路的终点通向了胡夫的花岗岩墓室,再往上,则是墓室内的减压石以及通风口。这座建造于中王国时期的金字塔不论是墓室还有走廊都由光滑的巨大岩石砌成,石头与石头之间的接缝也十分紧密。
而金字塔上端的两条通风口甚至有着十分精确的角度,能够保证猎户座的三颗恒星每天都会从通风口的上端通过。
身为后人我们无从想象,当时的工匠与奴隶是如何在极为有限的技术支持下,完成了这项伟大又艰巨的浩大工程的。
但是毫无疑问,胡夫金字塔代表了当时技术的最高水平。
我为父母讲解着我们眼前的墓室减压石,这是位于国王墓室顶上的一个五层巨大花岗石顶棚,四层为平顶,只有最上一层为坡顶。
这个特殊的结构使得整个国王的墓室有20多米的高度,而之所以采用这个结构,则是因为这种结构能够有效的分散来自塔顶的重量,承受上部巨大的负荷,保护墓室。
也许对于许多慕名希望看到更多宏伟奇观的普通游客而言,在金字塔的外部留下自己的合影要远比在内部这样逼仄的空间里行走要有意思的多。
但对于我们一家三口而言,此时弯着腰挤在一处,对着这些古人遗留下来的痕迹小声的说着自己的见解,反而是一件无比有趣的事情。
我们的脚步在吉萨稍作了停留,又沿着尼罗河朝着古代的上埃及行去。囿于假期的时间所限,我们的行程几乎与那些来埃及观光旅游一样赶。
我们无法像那些19世纪前来埃及度假疗养的欧洲贵族一样,租上一艘平底双桅的达哈比亚船屋,花上一整年的时间在尼罗河上悠闲的漂流。
说起来也真是惭愧,我直到今天才发觉,这个我所热爱的文明与国度,原来我从不曾静下心细细地欣赏过它的美。
而就在我的这种夹杂的遗憾的繁忙中,父母回国的日子正在一天天的接近,我们又到了即将分别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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