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这么说,绫乃忍不住愣了一下,她先是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加藤,随后便一边切着盘中的牛排一边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是么……」
她的冷淡反应并没有制止蓝井政伸继续说道:「虽然他并不是你的朋友,但再怎么说你们也认识多年,于情于理绫乃妳都该去探望一下。明天是假日,就明天吧,我让加藤送妳过去,妳明天的那些补习课程我也会让人通知妳的老师们延后一周。」
由于自家祖父都发话了,再加上担心往后到加村学园探望加村堇的时候不好交代,所以没有犹豫多久绫乃便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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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加藤所得到的消息,直澄所在的医院与蓝井家的车程相距大概两个多小时,所以绫乃早上八点便坐上了蓝井家的轿车、跟着加藤一起前往长野县,还带着蓝井家的厨师精心制作的餐点以及一个有着香槟玫瑰作为装饰的果篮。
漫长的车程,车上又播放着轻柔的古典乐,再加从一上车后加藤以及司机都没有说话,所以车程过了一半时绫乃便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隔板,然后放下座椅开始闭目养神。
绫乃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她睡得不怎么好,导致她被加藤叫醒的时候有些头昏脑胀的。
用力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后,她这才拿着自己的小提包走下了车,然后跟着拿着豪华三层食盒及果篮的加藤一起走进了医院。
由于先前就已经问过自己的亲戚晚辈,所以一进入医院后加藤没有询问便直接领着绫乃往病房区的方向走,并且在一间单人病房前停下、敲了两下门。
前来应门的是直澄的经纪人前田,在看见他们两人时,尽管他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但他还是侧过身让他们进入,「直澄,你有访客。」
听见他这么说,本来趴在病床上的直澄连忙坐起身来,在用眼角余光确认来人的同时还拿起放在床头边的上衣穿上。
看到来的人是绫乃和加藤时,他的脸上闪过紧张和心虚,扣自己上衣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小绫,加藤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早上好,加村先生,这些是小姐与老爷的一点心意,希望加村先生早日康复。」微微鞠躬向直澄问好后,加藤便将食盒和果篮放到病床旁的床头柜上,随后他向绫乃点了点头、离开了病房。
看见加藤离开了,前田也不好继续留下,没过多久他便以要和事务所联络为由拿着他的公文包走出了病房。
在他们两个离开后,病房短暂地陷入尴尬的沉默,最后还是直澄主动指着床边的椅子开口说道:「坐啊,小绫。」
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但绫乃还是注意到刚才没有穿着衣服的上身缠着绷带,而从他一开始是趴在病床上而非躺在床上来看,她猜测他受伤的地方是他的后背。
牢记自己过来的目的是探望病人,所以她难得顺从地坐到椅子上,缓缓开口询问道:「听说你和仓田桑都受伤了,情况还好吗?」
「不好意思让小绫担心了,我身上的伤只是小伤而已,过几天就会痊愈了。纱南的脚伤比较严重,原本只是骨裂,现在变成了重复骨折……」提到了纱南身上的伤,直澄的语气变得十分惆怅,毕竟要不是他的粉丝,纱南根本不会受伤,更不会在拍摄电影的最后一幕时遇到危险。
知道他对纱南的愧疚,所以绫乃并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交迭放在大腿上的双手。
不希望这些不好的事影响自己和绫乃的心情,直澄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改为说起在拍戏期间所发生的那些有趣的事以及演员所做的各种糗事。
对于他说的那些事,绫乃只是以点头作为回应,而在他说完不知道第几件趣事时,觉得自己已经完成“探望”这项任务的绫乃准备起身告辞。
就在她要开口道别的时候,病房的房门再度被敲响,而下一秒就有一名护士推着装满药物及医疗器具的推车进入,「直澄君,换药的时间到了喔。唉?直澄君有访客啊。」
原本这是个很好告别的时机,但是在听见护士对直澄说出“既然有个可爱的女孩子陪着,直澄君这次换药就不能哭鼻子啰”这句话后,绫乃也只能继续乖乖坐在椅子上,只不过她有将椅子拉得离病床远一些,以免妨碍护士换药。
即便有绫乃陪着,直澄在护士拆掉原本的绷带纱布消毒伤口、重新上药时,趴在床上的他还是忍不住泪眼汪汪地紧抱着枕头。
他这副模样对已经看过他多次哭泣样子的绫乃来说十分平常,但对护士来说却觉得他十分惹人怜爱,她放轻了上药的力道,嘴里还忍不住叨念道:「下次要保护女孩子的时候也要保护好自己啊,直澄君,像这样的二级烧烫伤除了疼痛之外也是有可能留下疤痕的!」
从她的话语中绫乃很快就意识到他是为了保护纱南才受伤的,而且是受了什么伤。
不论是火烧或是液体烫伤都是属于皮肤表层受伤、通常是被归为一类的,五岁的时候她被送往的便是烧烫伤科区的儿童病房,所以在听到直澄是烧伤时,她忍不住抬起左手覆上自己的右手臂重复道:「烧烫伤……」
她的声音让直澄侧过头看向她,见到她一脸愣神的模样,担心她是被吓到的他也顾不得自己背上所传来的疼痛,一脸着急地朝她摆手,「没事的,小绫,我不会痛的!真的!」
换做以前,绫乃一定会一脸严肃地告诉他,不论是谁都不该比他本人的安全还要来得重要,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出口的话却是:「是啊,不就只点小伤而已,怎么会痛呢……」别躺在那边装了!给我起来!
说到一半时,她就因为觉得这些话十分熟悉而愣了一下,而等到她想起来这些话是来自何人时,她忍不住抬起颤抖的手捂住自己的嘴。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想说出这些话……她感到有些头晕,并且开始微微喘气。
没过几秒,她的喘气声越来越大,胸口起伏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她想要离开这个房间,只是她才试图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便发现自己全身突然使不上力,而她的身体就这么重重摔到了地上。
她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因为她听见直澄着急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以及他匆忙下床跑向自己的声音,她感觉到直澄正小心翼翼将自己扶进他的怀中,她感觉到护士拿了一个纸袋放到还在不停喘气的自己的嘴边、让自己按照她的节奏去呼吸,但她已经没有心力去理会他们了。
刚才那句她没有说完的话一直在她的脑中不停重复回响着,一开始是由她自己的声音说着那句话的,渐渐地,声音一点一点改变了,到最后,那道声音完全与她记忆中的母亲的声音重合了,语气还带着十分明显的嫌弃与厌烦。
这样的认知让她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疼痛突然从她的胸口处传来,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我已经那么努力去避免了,但到最后,我却说出了和那个人一样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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