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的高强度训练和那晚的紧急集合拉练,让新兵们身上都馊了好几层。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热水充足的下午,连长大手一挥,宣布全体去大澡堂洗澡。消息传来,宿舍楼里爆发出堪比打赢胜仗的欢呼。
澡堂里热气蒸腾,白茫茫一片,水流声、说话声、哼歌声响成一片,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高粱像条撒欢的泥鳅,第一个冲进去,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站在喷头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结实的古铜色身躯,舒服得直哼哼。
他一边搓着身上的泥垢,一边眼睛不老实地在氤氲水汽中搜寻。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
顾一野在一个稍靠角落的喷头下,背对着众人。热水顺着他白皙而肌理分明的脊背流淌,勾勒出流畅的肩胛线条和紧窄的腰身。他洗得很认真,动作不疾不徐,即使在这种放松的场合,也依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规整和……禁欲感。
水汽模糊了他的轮廓,却更添了几分朦胧的吸引力。高粱看得眼睛都直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胡乱冲掉身上的泡沫,抓起肥皂,就朝着那个角落挪了过去。
“顾一野,借点肥皂用用呗?我的好像掉地上了。”高粱凑到旁边,咧着嘴,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笑容,目光却像带着钩子,在顾一野被热水熏得微微泛红的皮肤上流连。
顾一野动作一顿,侧头瞥了他一眼。水珠顺着他湿漉的黑发滑落,滴在精致的锁骨上。他的眼神在水汽中显得有些迷蒙,但锐利依旧,一眼就看穿了高粱那点拙劣的借口和毫不掩饰的目光。
“自己拿。”他语气平淡,收回视线,继续冲洗,身体却几不可察地侧了侧,似乎想拉开一点距离。
高粱才不在乎他的冷淡,美滋滋地拿起顾一野放在台子上的肥皂,入手滑腻,还带着对方的体温。他一边在自己身上胡乱抹着,一边没话找话:“你这肥皂啥牌子的?还挺香……哎,顾一野,你背上好像没搓干净,我帮你?”
说着,他那只沾满泡沫的手就要往顾一野背上招呼。
顾一野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往旁边一撤步,避开了他的“魔爪”,眉头蹙起,语气带上了明显的警告:“高粱!离我远点。”
他声音不高,但在嘈杂的澡堂里,那份不悦清晰可辨。
周围几个正在洗澡的新兵听到了动静,都好奇地看了过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有人开始起哄:
“哟,高粱,又黏着顾一野呢?”
“就是,澡堂子这么大地方,非往人家身边挤!”
“我看你不是借肥皂,是想借人吧!哈哈!”
哄笑声在湿热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高粱脸皮厚,对这些玩笑不以为意,反而挺起胸膛:“怎么了?我跟我家顾一野亲近点怎么了?”
顾一野的耳根在水汽和羞恼的双重作用下,迅速红透,连带着脖颈和锁骨都染上了一层薄红。他猛地关掉水龙头,扯过毛巾擦身,动作快得带着一股火气。他实在受不了这种被当成谈资、被高粱用那种**目光打量的感觉。
“谁是你家的?”他冷冷地丢下一句,眼神像冰锥一样刺了高粱一下,然后迅速穿上裤衩,拿着洗漱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角落。
“哎?顾一野!你洗完了?等等我啊!”高粱见他真生气了,也顾不上逗弄了,连忙胡乱冲掉泡沫,抓起衣服就追了出去。
澡堂外的冷风一吹,顾一野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些,但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却挥之不去。高粱那种不分场合、不管他人眼光的亲近,让他感到无所适从,还有一种……领地被迫侵犯的恼火。
“顾一野!你走那么快干嘛?”高粱提着裤子追上来,头发还在滴水,样子有些狼狈,“我开玩笑的嘛,你别生气啊!”
顾一野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水珠顺着他尚未完全擦干的发梢滴落,落在俊朗的脸上,让他此刻带着怒意的神情有种惊心动魄的锐利。
“高粱,”他的声音很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注意你的言行和分寸。军队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我也不是你的所有物。请你,保持距离。”
这番话他说得很重,几乎是直白地划清界限。
高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顾一野冰冷而疏离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涩。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那套插科打诨的本事在顾一野真正的怒意面前,毫无用处。
“我……我没想胡闹。”高粱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就是……就是想对你好点。”
顾一野看着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耷拉下来的脑袋,像只被主人严厉呵斥后的大型犬,心里那点火气莫名地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他抿了抿唇,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朝宿舍走去。
这一次,高粱没有立刻追上去。他站在原地,看着顾一野决绝的背影,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洗澡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顾一野那道心墙,比他想象的还要厚重和高耸。他的热情,似乎并不能轻易将其融化。
“保持距离……”高粱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倔强和不甘。
他抬起头,望向顾一野消失的方向,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野火遇到了冰山,一次冲不垮,那就两次,三次!他高粱别的没有,就是有耐心,有毅力!
想让他保持距离?
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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