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昨天辅导弟弟做功课到深夜，直子一直到第一节课下课都是迷迷糊糊的，刚才，柳生葵问直子借笔，直子却是给了她一支…
“泡泡液？”柳生葵眨了眨眼，‘好久没见到这东西了。’
“啊啊，抱歉抱歉…昨天凉介一直在玩，我收走忘给他放回去了。”直子说着又在文具包里翻找，“呐，笔。”
“谢谢～”原本是打算写题的葵，眼睛不离手中的泡泡液，“直子，我可以玩么，这个～”
看到她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泡泡液，直子无奈地笑了笑，‘这东西…害人不浅啊。’
葵：有了泡泡液谁还想写题？
凉介：支持！
柳生葵嘿嘿一笑，转身趴在窗台，拧开瓶盖将嘴对准几个小圈圈，孔中的泡泡缓缓鼓起来。
待它们成了浑圆，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样，争先恐后地跃于空中、旋转、翻滚…柳生葵收回手，看着它们悬浮，看它们映出窗外的翠绿和天空中绵软的云朵。
她嘴角扬笑，心中酸暧交织。
奶奶未去世时，每到蝉声嗡鸣的夏天总会做一些泡泡液拿给她玩。手作的泡泡液，她总是用力地去吹，吹的脸红，奶奶却说不用那般用力，说时又吹出一串泡泡来。
看到那些泡泡飘在空中，葵的眼里满是光，像是猫见了毛绒绒的东西一样，她胡乱跳着去捉。
拍碎那些自己够的着的泡泡后，她眯着眼看向那些飘在光曦中的泡泡，问，“它们会飘多远呀？”
奶奶摇摇头，“谁知道呢？”
葵笑嘻嘻地扑进奶奶的怀里，“奶奶肯定知道，奶奶什么都知道！嘿嘿，是不是它们太调皮了，奶奶不想让我学它们。”
奶奶也笑，揉着她的后脑勺，“是啊，小葵总是跑丢，奶奶可是很怕找不到小葵的。”
“我不会再乱跑了啦。”葵扭过埋进奶奶怀里的小脸，看向天上的泡泡，惊叫，“破了。”
奶奶点点头，沉吟片刻，嘴里又念叨着，“是啊，和人一样呢。”
葵不解，转脸看向奶奶，而奶奶却又念起她的《金刚经》：“一切の相は、悉て虚妄なり…一切の有为の法は、夢幻の如く、泡影の如く、露の如く、電光の如く……それぞれに如く見るべきなり。”
（凡所有相，皆属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句话奶奶常念，葵并不理解，只觉得那重复的语音绕的人头疼。
直到那天，身为医生的柳生先生看着各项检测露出无力的眼神，而奶奶将手抚向趴在床边硬哽着嗓的葵，扬着嘴角问她，“其实，我们和泡泡一样，都是会消失的…小葵为什么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捉住一碰就碎的泡泡呢？”
葵愣了一秒，紧握着奶奶的病服大哭出声，哽咽着发誓，“我再也不拍碎泡泡了，奶奶不要消失。”
奶奶却说，“消失，是因为泡泡存在过啊，只要记住想要扑向它时的心情，那份美好和喜悦就永远存在着呀。我呀，现在也要去见爷爷了。”
什么永远存在的美好……
葵不信，因为，她从没见过爷爷，况且…
奶奶消失了。
一天，奶奶出现在她的梦里，她着急忙慌地跑去抱，却发现那触感和平时不一样，奶奶轻飘飘的。
她一睁开眼就飞奔到奶奶卧室，只见那里堆放着许多奶奶常用的物件，唯独没有奶奶的身影。她跟柳生夫人说后，柳生夫人只是无奈地笑，“小葵做梦了。”
葵垂下睫毛，“所以，梦是假的…对吗。”
生与死这个命题对她来说过于晦涩，柳生夫人看着小葵扬着脑袋紧攥着睡衣，生生挺住眼泪的紧张样子，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而葵也未有再问过。
只是，从那之后，她便更加讨厌谎言和虚假的东西。
葵想，若是它没有出现过，怎么会有面对现实时的苦楚呢？于是…此后每当她梦到奶奶，她都只是远观，不再敢轻易去接近。
直到那个魔术师哥哥的出现，直到那束光投进她的世界。
她被骗了。
‘但是…为什么会有温暖的感觉呢？’
像是哈尔为苏菲变出开满花的原野似的…尽管知道那种感动是骗人的魔术，但她还是经常去回味，那种温柔……
葵生怕自己会忘了那种触动，可她的记忆很差，渐渐地，那个哥哥的脸模糊起来，当已记不清楚事情全貌时，她甚至怀疑那段经历是否存在过。
也或许，那个哥哥是梦派来的使者，提醒她，现实也好魔法也好，亦或是魔术和梦境…它们都会混淆，唯有幸福的触动是真的。
终于，当许久未有出现在她梦里的奶奶出现在那虚无缥缈的世界时，她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
那晚，枕头湿了，因为…扑向奶奶时的心情是真的。
在此之后，她依赖上了做梦，即便梦里的奶奶不会说话，即便梦里的哥哥脸总是模糊。但那是记性极差的她，拼命想要留住的温柔。
……
葵看着那小小一团却能够捕捉万物的泡泡在空中翻滚、破灭，她又鼓气，轻吹出一串又一串。
正当她看的出神时，楼下传来一声，“请仁王学长接受我的心意！”
“哎！仁王学长？”直子猛地站起身，也往这边凑过来，“谁在表白。”
她比柳生葵更着急，此刻的柳生葵一动不敢动，甚至往回缩了缩。
自雅治酱说出自己喜欢的类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她终于能够理解弦一郎了，在为自己之前捉弄弦一郎忏悔的同时，她真想把真田弦一郎的帽子借走。
现在，每当遇到仁王，她的心都是悬着，像是遇到了自己未完成单科作业的老师，心慌。
“咦…”直子缩回了点身子，“好像真的是仁王学长啊。”
柳生葵一点都不奇怪。
听说，在山崎和仁王关系恶化后，学校里的女生像是决堤了似的，每周都有几个跟仁王表白的女生，不过，那些女生虽被拒绝，但有些仍是选择要继续喜欢仁王学长。
直子之前也是感叹，不知道仁王学长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魔力…
这次，正好让她们碰上了——对仁王学长的表白现场。
直子选择前排观摩，葵则选择后退，根本不敢看。
“怎么样了…”虽是不敢看，但还是想知道战况的葵如此问道。
“啊…”直子趴在那里，小声道，“仁王学长好温柔啊。”
“呃…”葵顿了顿，“接受了？”
直子扭头贼兮兮道，“小葵自己看嘛…”
“……”葵知道，仁王学长很温柔。从他不再捉弄她之后就知道了，但是，她心里莫名有种酸意，‘原来是对大家都很温柔啊。’
听到葵说“不看”直子又挑高了眉，“小葵很在意哦。”
葵脖子一僵，嘴巴张开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对于仁王雅治，她确实敏感，不过，她认为那是因为麻由美，以至于她对仁王雅治的情感类似于一种禁忌。
“真的不看嘛？”直子转回头，“啊，仁王学长好像要接受了。”
话音刚落，葵就也趴上了窗台。
只见女生手里的情书举着，仁王愣了一下，对她鞠了一躬后，微弓着身子，有些无奈道。
“我…有喜欢的人了，不过，谢谢你鼓起勇气表达的心意，然后…希望你也能早点找到自己的幸福。”
确实温柔，这段话是在找幸村指点如何礼貌地拒绝后，自己酝酿许久后顿悟出来的表达。
看到女生缓缓收回了手，对自己微微点头跑走后，站在那里的仁王后知后觉地想到，这里好像是葵他们班楼下。
‘刚才好像一直有人在偷看…’
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正当他怀疑顶上贼兮兮的视线是那朵向日葵时，头顶突然一凉。
愣时，冰凉的液体从他的头发划上脸颊，他猛地抬头，却被一个灌有半瓶液体的泡泡瓶…直直砸上了脸。
“呃…嘶……”
楼上，已经有些失神的葵在看到他捂住脸时，猛地扭头，看到手中空空，她的心咯噔一声，“不好…”
“啊啊啊啊！！”直子拉着葵蹲下，“死定了啊。”
两人蹲的一点都不及时，仁王都已经看到了——窗口那甩飞起来的紫色马尾。
她这是什么意思？
替女性复仇么？
仁王叹了口气，用手抓了抓头发，又凑近闻轻嗅，‘还好不是硫酸之类的啊…’
……
“死定了死定了！！”
直子一直在重复柳生葵脑袋里的话，自她那小手一松后，便染上了帕金森。
她竟敢…将泡泡液浇到仁王学长的头上。
那可是帮了她多次的恩人啊！而且，他还对自己说了喜欢什么之类的，事情过去一周都还没给他回应就算了，现在，她居然……
正当她惶恐不已时，手机响了起来，她像是摸地雷一样翻出手机，当看到是仁王学长发来的消息后，她的呼吸骤止。
［中午有时间吗？要不要到天台来？］
完全不知道他的发这则信息时表情是什么样的，只能看到葵脸色煞白，直子注意到她这异状也凑过去，然后，和葵一样，白了脸。
“这…”直子苦笑，“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了吧，要去么……”
“要道歉的吧。”葵紧咬着嘴唇，“怎么补偿仁王学长啊。”
直子摇头表示不知道，葵蹙着眉头，一脸认真。
“要不然，拿一瓶水上去，当着他的面往自己头上浇，让他浇也行。”
她还挺公平的。
“呃…”直子愣了一下，又猛的坐正，转头看向葵一脸严肃道，“我觉得，你把自己赔给仁王学长的话…他会更高兴。”
“…我。”葵顿了一下，“我还是先写题吧…”
她发誓，再也不吹什么泡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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