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意义

历经大雨洗礼后的神奈川迎来了夕阳,金色余晖为整个城市镀上温柔的光晕。

爱歌站在少年身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挺括的衬衫领口。少年被雨水打湿的碎发随意地垂落,在领口处留下点点水痕,又很快被布料吸干。

“本来是想对精市道谢的。”她垂下眼睫,“因为精市鼓励的话,爱歌到了东京才能活下来。”

提到道谢,她咬住下唇,在唇上留下淡淡的印记。

“其实,前几个月……我和东横的孩子们看到你了。”

幸村精市静静地聆听着,琥珀色的瞳孔在暮色中流转,偶然与她的目光相撞。

地面积起片片的小水洼,他们从水洼走过,夕阳的碎金随脚步泛起涟漪。

爱歌慌忙将视线投向水中的倒影,声音微弱的碎碎念。

“冒然打扰会给你带来麻烦吧,和东横的孩子牵扯上关系什么的……感觉是两个世界的人,爱歌不敢过去找你。”

少年的瞳孔在夕阳下更显得温润,听见这话轻轻歪头。

“啊,原来是这样。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虽然我没做什么。”

他的表情愈发柔和,似乎是在微笑。

“这就是你说‘借住’的理由吗?”

明明少年语气只是单纯的困惑,没有半点苛责,爱歌却像被责备了般,甜美的声音带着丧气。

“爱歌不知道。”

她仰头望着渐暗的天际。

晚霞像打翻的颜料桶,勾勒出少女脸上的色彩,衬得她唇角酷似油画上标准的笑容弧度,极其不真实。

“爱歌是从岩手县到达的新宿站,在今天办完了雾岛直的除籍手续。”

见幸村精市适时露出的表情,她给出解释。

“雾岛直是爱歌的父亲。”

父亲二字从她唇间溢出,少女的手悄然攥紧双肩包的带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幸村捕捉到她眼底闪过的冰冷阴郁。

“雾岛直失踪了七年,之前有人说看见过他,他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爱歌根据法律申请消除了他的户籍,也就是说,他现在和死人没区别。”

她当然不会为那个人渣难过,只是悲哀自己只能用这种方式“报复”,更悲哀自己没有早点带母亲来到东京。

“有时候,爱歌也会想很多奇怪的东西,想像你一样,像普通的学生那样上学、工作,为明天的晴雨烦恼,做个正常人活下去,而不是待在东横。”

“东横的大家都很可怜,很可怜。”

她并没有指望幸村精市给出什么回应,甚至觉得他会很讨厌自己,所以语速越来越快,音色听上去更有高密度金属的冷硬尖锐。

“就是因为东横孩子们太可怜,爱歌更不能呆在那。”

爱歌还有妈妈爱过她,东横的孩子里,比爱歌生活还凄惨的却大有人在。

很多未成年孩子只能依靠风俗业为生——反正大家都是那样做的,集体效应下共同沉沦,心安理得的放纵、摆烂,坠入地狱。

她不要成为所有霸凌她谣言中的那个人。

她不能那样,绝不能。

在爱歌说着这些的时候,幸村并没有说别的话语,只是认真的听着。

他们并肩走过拐角,身侧电车从轨道上路过,发出声响。

爱歌从自己的世界惊醒,发觉自己负面情绪太大,不能和少年讲述这些对他来说很莫名其妙的事情。

“精市是立海大网球部的人,对吧?”

她转移起话题,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落在他空无一物的肩头:“最近没有练习赛了吗?这一个月都没看到你背包。”

幸村精市神色平静:“我生病了,没办法参与网球活动。”

“怎么会……”

爱歌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会。”幸村精市态度比她看上去还淡然,“我的病如果恶化下去,可能再也无法打网球了。”

初见幸村精市时,他和其他人意气风发的样子是爱歌记忆深刻的。

——身体健康的自己轻易想放弃生命,甚至在对方面前提到这种事情。

爱歌感到难言的愧疚,她停下脚步,九十度鞠躬道歉:“对不起。”

幸村目光从她左手手腕上略过,他目光所过之处,爱歌感觉自己被发现阴暗不堪的过去。

爱歌的手腕有不少伤口留下痕迹,层层叠叠的伤痕深浅不一,有些早已结痂,有些泛着淡淡的粉色。

“我生病前,也曾经以为健康和生命是理所当然的东西,直到某天连身体都无法控制,我才明白能自由奔跑都是奢侈。”

幸村精市卷起长袖露出白皙的手臂,上面淡淡的针孔痕迹和青色瘀斑若隐若现,他声音平静,藏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你拥有健康的身体,已经让很多人羡慕了哦,不管经历什么,你要先对自己负责才行。”

职业网球运动员的梦想在疾病面前不堪一击,对少年来说,突如其来的病如同宣判了理想的死刑。

残酷,但又真实。

爱歌慌忙穿上幸村精市的外套,用外套袖子遮住手腕上的伤痕:“爱歌不是想引起谁的注意力,爱歌需要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少女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牵强的露出个笑脸,无师自通的学会卖惨。

“爱歌没有健康。”她小声的说,睫毛在眼下投下颤动的阴影,“爱歌在生病。”

警察定期对坐在东横广场的孩子们进行教育辅导,早期在那的爱歌自然也被打包回警局谈话。

她不抽烟、不喝酒,也没有任何违法乱纪,只是在东横坐着,警方看到她家庭只能叹息。

他们提出送爱歌去福利院或寄养家庭,可以保障她基本生活需求,是爱歌不愿意去陌生人的家,于是作为没有父母的未成年人,领到每月一万円的最低生活保障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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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地雷女与幸村精市
连载中林夕山上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