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

[伊藤伶菜呈上]

写下"呈上"二字时,伊藤伶菜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盯着那张信纸思考——对一个疑似变态的家伙用这么正式的措辞,未免太客气了。但她懒得重写,索性就这样吧。

她把信折好,递给前桌的幸村精市。

“麻烦把这个交给那个叫做切原的人。”

她话说的直接,仿佛不需要解释什么。

那么这时候我们就需要稍稍倒回三年前了。

(伊藤:………这是稍稍吗?)

三年前的冬天,伊藤伶菜刚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幸村母亲邀请她去家里坐坐,说是要和她聊聊天。伊藤知道,这种聊天无非是些"节哀顺变""要坚强"之类的客套话,但是继那个男人跳楼后还真没有旧人表示过关心,她还是去了。

客厅里,幸村母亲握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伊藤机械地点头,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直到幸村精市突然咳嗽了几声,话题才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围到了幸村身边,伊藤被晾在一边。她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上的照片上——一群穿着网球服的少年,中间是幸村精市。他的五官比小时候更锐利了,从容不迫的气质倒是丝毫未变。

伊藤的视线扫过照片里的其他人,最后定格在一个乱糟糟的卷毛身上。当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张脸会成为日后寻找嫌疑犯的关键线索。

那个黑头发的卷毛,幸村的朋友,前几天在器乐室发现的跟踪自己的家伙,歌剧社部长的弟弟……

这些信息在伊藤脑海中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犯罪档案"。

对伊藤来说,认定切原赤也就是那个长期跟踪自己的变态,完全合情合理。她的电话号码知道的人不多,其中就有幸村和切原秋奈。还有,知道自己家庭住址被寄私物这种事情肯定是被跟踪了,那天在器乐室那个小子就被她抓了个正着。

伊藤想,那天的台词对话就是那个海带头对自己的公然挑衅,他装作煞有介事的样子承认跟踪,实在是罪该万死。

事发当天晚上,部长打电话,说什么可以用自己的人格保证,自己那个傻弟弟一定不会做这种事情的。秋奈还说,“那个笨蛋对于内裤的爱好是印有高达的款式,你要是还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他亲自呈上给你看!!”伊藤当时差点把手机扔进味增汤里。

她拒绝了,倒不是多相信自己部长的人格,只是因为不想看污秽之物。但实话讲,她心底里也有些纠结——难道,真的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吗?

这种纠结让她心里有一丝愧疚,可她终究是和那个男生没有交集,所以,只把他当作空气,既不打算说服自己去干无聊的事情也不打算解释。

然而,最要命的画面出现了。

那天下午,那个叫做切原赤也的男生竟会拿着自己丢失已久的小熊吊坠,而且,那张脸,倏然对自己扬起笑的脸………

简直像是变态的超级挑衅!!!!

一定是他,绝对是他。

利用自己姐姐和朋友的人渣、阴暗的老鼠、彻头彻尾的混蛋…

伊藤的脑袋里有无数怨念,本是想都写下来的,但是听说变态里有种叫做抖M,她顿了很久的笔,最后力透纸背,写下一个衷心的祝福——快去死吧变态。

递出那封信时,幸村精市正用美工刀削着素描铅笔,听到伊藤委托自己将信转交给切原的声音,他的刀尖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半圆,两人对视一秒后他颔首,仿佛接受社团活动申请般从容。

“好。”

似乎……她突然要写信给切原一点激不起他的好奇心似的,不过,这也正常,她了解他,不止于前后桌的了解,他那凡事都淡然处之的个性伊藤儿时就看的清楚。

幸村精市,在外他是风度翩翩的少爷,在内是长辈们眼里的骄傲,他永远站在光环下,用温柔假面掩盖真实情绪,就像此刻,他睫毛投下的扇形阴影,恰好遮住了瞳孔里转瞬即逝的玩味。

或许是看到了某些相似性,或者说同性相斥,她跟幸村虽认识的很早,却并非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友谊,现在,非要扯什么关系的话,是贵人吧。

不是福气那类的,是钱贵的贵。

但是,伊藤的贵人不止幸村一个,她有很多贵人,就比如眼前这位。

“1450円。”

伊藤将披萨递出后机械地重复着,余光瞥见顾客的"女帝"T恤上,汉库克的傲人曲线被汗渍晕染成了抽象画。男人数钱的速度堪比树懒进食,目光却在她制服裙摆与帆布鞋之间完成了十七个来回的折返跑。

注意到伊藤的眼睛微眯,男人憨笑着递给她钱,“给。”

伊藤伸出手的后一秒倏然愣住,她垂眸,只见两只手交叠,她在抓钱,而他抓住了她的手。

“这是性骚扰,客人。”

“呐呐,小妹妹,这么热的天气还要干这种苦活,你也是生活所迫吧?我说啊,要不要进来凉快一下?接下来,未完成的订单我可以帮你都付了。”

看起来…这位也是重量级贵客。她想,没有人说过不能给贵客私人服务吧?至少,伊藤的规矩里没有这条。

所以…

“去死吧!!”

一记漂亮的过肩摔,场面宛如花鹿顶飞野猪,没有丝毫犹豫的暴烈。

“啊,女帝赛高!!!”

宅男在抛物线最高点发出灵魂呐喊,落地时惊飞了电线杆上打盹的乌鸦。伊藤俯视着地上的一摊肉眼里尽是鄙夷,但是,尽管对方是这样的蠢货自己也还是要有职业操守的。

走前,她撒下一把零钱,声音和丁零当啷的金属弹跳声一样冷。

“多谢惠顾。”

披萨外卖员,这是伊藤伶菜的兼职之一。

和同龄人不一样,她并非是为了旅游、追星或买什么奢侈品而去打的零工,只是因为在父亲去世后就彻底没有经济来源了。父亲跳楼后,她国三那年在冰帝的学费和衣食住行都是幸村家提供的,甚至,连父亲的债务都被幸村家揽了下来,俗话说,人不能不感激。但是…每每面对那种被施舍的同情伊藤总是很难看清自己。

她退了学,可幸村母亲执意劝她继续念书,于是,高中经幸村家的帮助又转到了立海,既然选择了自力更生、那么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还清幸村家为自己所偿还的债务和学费,或许有些卖力,但是,贵人这种角色还是自己做最安心。

所以,在像是被塞进微波炉的芝士披萨一样的七月,伊藤伶菜还在骑着单车在这块融化中的奶酪上艰难穿行。此刻,后座外卖箱里渗出的油脂在四十度高温里发酵成生化武器,一阵反胃时她不免后悔——三年前自己把迹部家送来的支票折成纸飞机扔进东京湾的潇洒。

刹车片发出垂死哀鸣时,少女正用帆布鞋跟碾着柏油路上凸起的沥青泡。上周从药妆店报废箱淘来的过期的退烧贴表演铁板烧时,现役‘白嫖经济学优秀学生’伊藤伶菜边蹬车边默背债务清单,低头时,她突然发现汗水在记账本上洇开的墨渍,随便擦拭几下后,她瞄了眼地址后嘁声道,“最后五十米。”

伊藤盯着摇摇晃晃的上坡路,恶狠狠地对着滚烫车把发誓,等还清幸村家的钱就去考殡仪师执照——毕竟死人不会用混合着怜悯与优越感的眼神看她。

轮胎再次黏上沥青时,蝉鸣似乎变得震耳欲聋。

“吵死了……”

伊藤皱眉默数着链条转动的声响,在数到第四十五下时终于看见门牌上的:

~切~~原~~~

这个门牌在热浪中扭曲成哈哈镜里的鬼脸,伊藤胡乱地摸向自己的小本,眼睛盯着被汗水浸花的客户姓名,略显恍惚地看,眉头越陷越深。

确认无误,脑海不禁浮现出那天在器乐室时的场面,那个海带头在门缝间露出的眼神,那是滚烫的、烫得像是要把人灼出洞来,想着想着,莫名的…反胃的感觉更强烈了。但她还是自我安慰,神奈川不止他一家姓切原。

“叮咚。”

门铃按响的瞬间,热浪掀翻了最后的清明,屋内吵吵闹闹却没有人应声,她努力保持着直立,狂按门铃直至房内有人应声。

“披萨吗??来了来了!”

喊声几乎要被房内如雷的游戏音效覆盖,拖鞋拍打地板的啪嗒声越来越近,咔嚓一声门响后,伊藤的瞳孔骤缩。

这是地狱之门吧?

门开瞬间,冷气与热浪的对流掀起微型台风。在伊藤眼里,穿着皱巴巴白T的切原赤也活像颗长腿的海藻球,掌心还黏着游戏手柄那种。

“啊……”

伊藤第101次感谢口罩能遮住抽搐的嘴角,却遮不住对方突然瞪圆的猫眼。

"伊——伊藤学姐?"

“……”

命运的玩笑在于,当你拼命想要凑够某个贵人的还款时,总会冒出新的‘贵人’来续费地狱人生的vip套餐。

“呃…………”切原不敢多看她,生怕自己被当作什么爱好制服的变态,他低下头数钱,“那个,是1300円吧?”

少女盯着切原数钱时颤抖的指尖,视线边缘开始闪烁雪花点,睫毛眨动变慢时,对面那个家伙惊慌的脸突然又出现在视线,他好像在叫自己,这时候真想回他一句吵死了不要搞得好像和我很熟一样,但是她的喉咙好像被烤干了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喂!!喂!!?伊藤学姐??!!!!”

既场景扭曲成蒙克的呐喊后,她突然意识到中暑的妙处——至少能解释为何自己正以慢动作扑向对方胸口的高达图案。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她恍惚听见硬币滚落的声音。

啊,该不会又要给医院账单添个零吧?这个月的还债Excel表可没留这项预算啊……

buling~纯爱战士开局获得中暑学姐一位。

另外:现在的伊藤和前辈组都是高二,切原是高一。

小声许愿求评论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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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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