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接过毛巾把湿润的黑发拧干，又胡乱擦了擦衣服上的雨水，见不会再往下滴水后，才跟着小朋友进了屋子。
走在明亮的木质地板上，我忽然想起来。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看向小朋友，他的帽沿转过来，猫一样的琥珀瞳孔看着我，似乎有被我无语到，沉默了两秒才回答我。
“越前龙马。”
Echizen Ryoma。我默念了几遍发音，确认自己记下来了，才开口道：“我叫苏蔷。谢谢你，龙马。”
他压低帽子，嗯了一声，一把拉开客厅的门。餐桌边上，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但仍旧很漂亮的女性正在吃早餐，看到我们有点吃惊。
21
【龙马？】越前伦子说，【今天不是要去参加比赛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一刻她和越前菜菜子生出了同样的想法。
【你是不是忘记带东西了？】
【没有。】越前龙马说的轻描淡写，【就是捡回来一个人。】
越前伦子端着咖啡的手一颤，连忙把杯子放下来推远，把视线放在他身后的女孩身上。女孩洁白明艳的面庞在柔和的日光下仿佛在发光一般，越前伦子轻轻抽了口气。
这个孩子实在过于美丽。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糟糕的想法。她沉下嗓音，微微皱起眉，向儿子问道：【怎么回事？】
22
听着龙马和他妈妈你来我往的对话，我感觉自己像在听天书，在尝试破译却失败后，我把目光放在龙马妈妈的脸上，观察她的表情，看到她眉头微蹙，心里忍不住一颤。
万一龙马妈妈认为我是一个麻烦，把我赶出去怎么办？
但不知道龙马说了什么，龙马妈妈的神情很快柔和下来，向我招了招手。
我看了眼龙马，迟疑地走过去，龙马妈妈温柔的牵住我的手。
“你的手真冷。”她用英文和我交流，“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好吗？你喜欢喝牛奶吗，还是想来杯热茶？”
她言笑晏晏，看着我的目光温柔又关切，还非常体贴。我松了口气，没有被讨厌真是太好了。
我拘谨地冲她笑笑：“非常感谢您，热牛奶就可以了。”
龙马妈妈冲我点点头，告诉我她叫越前伦子，如果觉得这个名字不好记，也可以叫她Julian。
Julian。联想到伦子阿姨和龙马的美国口音，我猜越前一家或许是海归人士。但他们已经回到了日本，我还是入乡随俗为好。把越前伦子的发音在嘴里念叨了两遍，我叫了一声“伦子阿姨”。
伦子阿姨对我笑笑，去了厨房给我热牛奶。我趁机问旁边的龙马，他又和他的妈妈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23
越前龙马拿起面包片咬了一口，顺手往苏蔷手里塞了块面包。
虽然他已经吃了早饭并不饿，但看这家伙战战兢兢的模样，总感觉让她单独坐在这里进食，她一定不会听的。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他的目光落在她衣领遮掩下若隐若现的皮肤上。他离得近，加上比常人更加良好的视力，让他很容易就发现了她脖颈处可怖的青紫色。
沉默了两秒，他说：“没什么。”
24
我才不信他没说什么，但手里面包的香气勾引着我蠢蠢欲动的胃，纵然大脑还紧绷着一根弦，但饥饿感让我懒得再去思考，快速地干掉了龙马塞给我的面包，伦子阿姨端着一杯热牛奶出来了，还给我拿了一盘三明治。
我心中感激，觉得他们真是好人，对我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都如此友善。可惜我并不是嘴甜的人，除了谢谢实在想不出其他词语能表达我的感谢。
伦子阿姨笑着摆摆手，关切地询问道:“你的衣服湿了，穿着小心感冒，要不要在这里洗个澡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这话正中我的下怀。
我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迫不及待地应承下来。
25
越前家的房子很大，浴室也不小，不仅又淋浴，还有一个泡澡的水池。身为客人不便用浴池，我在淋浴下冲了好几分钟热水，直到感觉找回了自己的四肢，才意识到我在不停地发抖。
我蹲下身，缩成一团，用力地抱紧自己。
26
越前菜菜子抱着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到浴室门前，正欲敲门告诉女孩子她给她拿来了换洗的衣服，就听到了掩藏在淅淅沥沥的流水声下，女孩子止不住的啜泣。
她停驻片刻，无声地叹了口气，放下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27
寺庙里，越前南次郎看着美女写真敲着钟，还不清楚家里有一位陌生来客。
客厅里，越前伦子和越前菜菜子围着越前龙马，向他询问女孩的情况。
但越前龙马对苏蔷也是一无所知，面对两位女性长辈着急上火的逼问，他的后脑勺挂了一点汗珠，感觉自己百口莫辩。
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真的不清楚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什么那家伙。”越前伦子敲了敲儿子的脑袋，“要有礼貌，那孩子一看就比你大好几岁呢。”
越前龙马撇了撇嘴。
“苏桑她，会不会是遭到了家暴啊？”越前菜菜子忧虑地说，“因为无法再忍受下去了，所以才离家出走……”
越前伦子和越前菜菜子互看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考虑到苏蔷脖颈上的伤，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越前龙马抬手压了压帽沿。
28
他的五感一向敏锐，苏蔷第一次出现时他就发现了对方的存在，但那时他只觉得她是个过路的陌生人，而他对陌生人一贯缺乏好奇心。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他在练球的时候总能看到她坐在一旁，有时望天出神，有时会发呆似的盯着他看。
自小参加了不知多少场比赛，越前龙马很习惯别人的瞩目，但习惯并不等于喜欢。
他伸手抓住墙壁反弹回来的网球，难得把心思分出了一分，看向那个如今已经有些恼人的存在。
然后就是一怔。
他向来是无所谓美丑的，可是看到她的那一刻，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单单是坐在那里，就能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但是她看起来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忧郁的侧脸取代了第一眼的惊艳。她让他想到了精致的人偶娃娃，美丽却又脆弱。
越前龙马难得对陌生人燃起了一丝好奇。
是被同学欺负了？家里人对她不好？失恋了？……
越前龙马的骨子里是有点小八卦的，但仅仅为了满足这点八卦之情就跑去打听一个陌生少女的事情，听起来也太变态了。所以对少女的猜测，只是停留在脑海中，他并不准备去认识对方，来确认自己的猜想。
就这样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每天在相同的时间出门练球，养成了一个自己也说不明白的习惯。
明明只是为了躲避老头子捉弄他的恶趣味，才不在家里的网球场练习，但老头子前段时间因为老妈没收了美女写真消沉了下来，自己不会再被老头子打扰，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仍旧没有改变出门练球的习惯。
放下网球包的瞬间，越前龙马有一丝茫然，但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的少女身上。
少女正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研读，良好的动态视力让他捕捉到一闪而过的书名。
——《人间失格》
她喜欢太宰治吗？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意自己的分心，从网球包里拿出球拍，抛起网球，挥拍击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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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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