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田……城田？”
去学校的公交上，在手冢叫了她第二声之后，城田才回过神来。
视线从车窗外转回来，城田眨眨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手冢的声音有些无奈，“倒是你，在想什么？”
“也说不上是什么大事。”城田挠挠头，“出门之前和义明聊了聊，大体上还是他觉得之前的事情……啊，就是我的球拍被摔断之前，在有人针对我这件事开始的时候就该和他说的。”
手冢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城田。
城田对上手冢的视线，微微愣了一下，笑了笑：“没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必要现在安慰我吧？”
“没有……”手冢摇摇头。
“啊，对了，”城田突然转了话题，“网球部的事，你们队在考虑了吗？”
“什么事？”提起网球部，手冢的心思也转了过来，“来年的队伍结构吗？男队这边一直是龙崎老师指定，明年四月，新学期开学的时候才会确定。”
“也太好了吧——”城田说着，趴在了前座的椅背后，“小鸣从一个多月前就在和我说这件事了……”
“老师是让你成为队长吗？”手冢一下子就想到了，“你是怎么想的？”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城田托着下巴，眼神有些飘忽，“要问想不想做的话我是想的，但是……是不是真的能好好担起这份责任，我对自己不是很有信心。”
“为什么？”手冢追问。城田一向都是能冷静清晰地判定自己的水平的人，面对比赛或是其它事情的时候，都能在理智判断的基础上竭尽全力，而后坦然接受结果。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对自己不是很有信心”这样的话。
“倒不是技术问题，就是怕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不太够。我也想带大家一起变得更强，想带大家赢得胜利，但是……我来年的规划你也是知道的吧？不出意外的话，凑够了足够毕业的出勤数，大概到冬天就回国了，甚至没法在这边呆到明年春天毕业；而且，我的比赛日程是俱乐部那边安排的，前两年就有时间和日本这边的比赛撞车的情况。大赛的时候，万一队长出去打个人赛去了……”城田咧咧嘴，笑得有些发苦，“有点过分了吧？”
“是比较难协调啊。”手冢也点点头。城田所面临的困境，他大概有些了解了。
“最近我应该会找时间找小鸣聊一聊吧。”城田接着说，“我真的是考虑了挺长时间了，但问题就是这些。问题客观存在，如果我们能找到解决的办法，那我就答应小鸣成为网球队队长；如果真的解决不了的话，就只有虽然很遗憾但只能放弃和在其他方面做一些牺牲来完成这件事两个选项了……或者，我应该去和俱乐部协商一下到明年九十月份为止的比赛规划？”
手冢确是没想到城田会在现在的境况之中还在考虑着破局的方法，于是，他肯定了城田的思路，开口：“值得一试。”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末，距离寒假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也意味着距离由佳里的预产期也只有不到一个月了。
对于一树所说的“他们会因为那个小鬼而忽视你的”的恐吓，城田倒是不怎么在意。
首先她都14岁了，对于大人的关注不仅没那么需要，甚至总被盯着还会觉得挺麻烦的；其次，原本她是家里最小的，如今一个更小的妹妹的出生，对于她来说还挺新奇的。综上，对于即将到来的小不点儿，城田还是挺期待的。
然而有个麻烦事——城田还没确定她圣诞节要去哪儿呢。
她现在既不想去英国，又一点儿都不想让妈妈来日本。
突然闪过要不要一树去中国集训，自己和妈妈跑去中国玩儿或许还能和他汇合的念头，但这想法也就是一闪——就一个月的时间了，中国大陆的个人签证，来不及的。
所以还是去英国乡下度过一个无聊的圣诞节或是去德国打着球过完圣诞二选一吗？
城田想着这个，脱力一般地倒在床上——在自己会不太开心和妈妈会不太开心中二选一？那不是只能去英国了？
要是能有一些其他的选项就好了……
城田这么想着，没关的电脑突然响起了邮件的提示音。
应该是亚历克斯回邮件了？城田想着，从床上跳了起来，从放着床的阁楼冲了下去。
之前城田发给亚历克斯的就是商量来年第一个学期和前后的假期，也就是转年3月后半-9月的比赛日程问题。现在收到回信，城田其实是有一点担心的——毕竟上次说这件事的时候，亚历克斯一个国际长途打了回来，说了她好久。
至少这次是邮件，不是电话。城田拍着自己的胸口安慰着自己，所以亚历克斯应该没有很着急……还是有收到好消息的可能的，万一他答应了呢。
按亮熄了的屏幕，城田十分忐忑地点开了自己的邮箱中的新邮件。
确实是亚历克斯。
给亲爱的小爱：
按照你昨天邮件里的计算，如果中途不因为赛事请假的话，你回国的时间能提前两个月，从原本预定的12月提前到10月？
关于这点，我们讨论了一下，认为是可行的。
只是，这样一来，年初年末的时间段里，你保分的压力就会非常大。
虽然我想，这也是你已经考虑过的问题。
但这压力真的会非常大，可能会比你所预期的还要大。
我们还需要再次确认，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等待你的回复。
城田看着邮件，愣了许久，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而后将整张脸埋在了双肘撑在桌面的手上。
太好了，他答应了。
那一个瞬间，城田的眼眶里意外地有一点湿润。
怎么说呢，这一个月以来的事情真的是好多啊。网球队队长任命的事情，家里的关系，让自己非常担心的手冢的伤势，还有同学针对自己以至于闹到了家长面前……终于，这其中又有一件事能结束了。
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揉了两把，城田直起身来回邮件：
是的，亚历克斯，这就是我的决定。
一句话敲完，点击了发送按钮，城田长出了一口气，眼神不聚焦地盯着屏幕出神——
是的，这就是自己的决定，所以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后悔，自己一定会继续走下去。
一定。
很快，邮箱里又收到了新邮件，城田点开，密密麻麻的，是她从现在开始，到约定好的春假之前的日程安排。
亚历克斯这个人啊……城田只觉得好笑，这邮件他肯定是早就写好了，要不怎么会这么快？
十二月最后一周和一月第一周，也就是整个寒假，美国尼克网校集训；
一月第二周在美国打比赛；
二月第三周在德国打比赛；
二月第四周俄罗斯比赛预定。
喂喂喂，看到这里，城田哭笑不得了……学校在三月第二周结束第二学期，这么短的时间里，亚历克斯居然给自己塞进了半个月的短训和三场比赛？
果然是压力很大？
她应该庆幸亚历克斯还记得她的成绩不是特别好，为了不挂科还是需要好好念书的，所以九周里面还给她留了三分之二的在校时间吗？
对了，说起来，寒假安排了集训的话，她是不是也就完全没必要担心圣诞节要去哪儿的问题了？
不用考虑，圣诞节去美国，转天就要开始训练了啊！又解决了一个困扰自己的问题！
亚历克斯是天使！
俱乐部的教练们都是天使！
城田非常开心，甚至决定了明早晨练的时候多跑两圈庆祝一下。
真好。城田躺在床上，透过屋顶的窗户看着星星的时候还在想：
今天的星星好像比前一段时间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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