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是故意的,从去酒店开始,大概也打听了种岛的行踪,利用了原本就“图谋不轨”的“同学”。
仁王毫无遮掩,种岛当然也明白。
他不由得感叹小后辈的大胆和直白。
如果一直显得被动,像是不想迈出那一步的人先往前走了,那注视着他靠近的,自以为的“教导者”,会因此而动容吗?
种岛半靠在床沿。他从床头柜上摸到了自己的裤子,又在口袋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打火前他侧过头问:“介意吗?”
仁王半阖着眼,声音沙哑:“什么牌子的?”
种岛就把烟盒翻过来给他看。
烟点起来了,种岛吸了一口,心情突然复杂起来。
然后他的手被仁王拉了下来。
仁王眉眼间还带着疲惫。他侧过身直接拉下种岛的手,也不坐起来,而是直接凑过去咬住了烟嘴。吐出烟气时他像是被呛到一样咳了两下,种岛便干脆收回手后直接将烟掐掉了。
“不该教你这个的。”他温言道,“别学。”
仁王嗤道:“这也不用你教。”
房间里还有胡闹半晚上留下来的气味,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缱绻融合在一起。种岛在这样的气氛中低下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这两年我也有想过,如果说开了会怎么样。好的一面是会更进一步,坏的一面是或许会影响你的比赛。”
“这种事……”仁王抬眼看他,“有必要担心吗?”
“唔,如果真的影响到了比赛,那当然是我的责任啊。”种岛说。
“所以呢?现在这么说,是打算到此为止的意思吗?”
“……不。”种岛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他又想去摸打火机了,但是最后也只是手指动了动,“是想要正式告白,又觉得太过唐突。”
“就算是这样,不也说出来了吗?”仁王嘲笑一样,语气带着一点风凉气,“这么久没见,前辈变得懦弱了呢。如果前辈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们的‘教导’关系根本不会开始,不是吗?”
“会不会影响到比赛,只有我能给出答案。如果真的影响到比赛,那也是我个人的问题。”仁王说,“前辈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真可怕啊,说出这样的话。”种岛笑着道。
他伸出手将仁王过长的发丝都理到脑后去,手指摸到的发丝柔软中带着硬度,“懦弱这个词,也可以换成‘成年人的妥协’吧?但是……”
但是却听到了没预料到的话。
是像刀一样直插核心的言语,和小后辈惯有的犀利。
这样对比起来,他真是无地自容了。
“但是啊……”他笑着,没有说下去,而是叹了口气。
“但是,变成糟糕的大人了啊,前辈。”仁王接了下去。
种岛嗯了一声。
他放轻了声音:“那么,糟糕的大人的告白,要接受吗?”
仁王“puri”了一声。
他微微抬起头:“从来没人说过结束吧?”
16、
需要担心的事有很多。
比如仁王回国有多久,之后的职业计划是什么。
又比如在自己酒吧想要对仁王做什么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有没有后续的计划。
还比如……他和仁王如果要维持这样的关系,需要彼此做出怎样的转变,又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种岛夜里睡不着。
他不是温吞或者优柔寡断的人,但仁王是不一样的。他们的关系开始得太早了,他又是最根本的“罪魁祸首”。或许是出于直觉和感到有趣的心情才做出了莽撞的举动,因此后来他总是有些微的愧疚。
想要更小心翼翼一点,更周全一点。
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小孩也长成了可靠又顶天立地的大人。
而在那么多的担心,和繁杂的心绪里,他又忍不住想要确认一点。
会主动迈出这一步,是仁王终于确认了,“喜欢到那种程度”了吗?
他始终记得当时,在他试探时,仁王说“还没有喜欢到那种程度”的表情。冷淡的,带着一点厌倦和很轻的固执。
但这时候,再去确认这一点,不是显得自己更像个糟糕的大人了吗?
更应该主动去承担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就算仁王是心血来潮也好,说过了告白,也决定要将关系继续延续下去,那他便应该更主动去袒露自己的内心才行。
说是前辈的固执也好,种岛总还是认为自己应当是做引导的那个人。
17、
仁王倒是睡熟了。
他知道种岛会有万千思绪,但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多少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吧?
他犹豫过的,左右为难的,为此而耿耿于怀的,种岛都得再尝一遍才行。
18、
仁王醒了以后换了衣服就去学校上课了,下课后接到种岛的电话。
坐地铁来的人站在学校门口的路灯下等他,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路过的年轻男女们的瞩目。做惯了模特,哪怕在生活中也会带出街拍一样的气质。仁王从前没仔细观察过,此时觉得新奇,便多看了一会儿。
种岛有些无奈地对他招手:“站在那儿看什么呢?”
“看你啊,前辈。”
与其说是下定了决心,不如说是突然想这么做就做了。仁王自认为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心理煎熬。真要去追究,或许是他心里很清楚的,不管他表现出什么样子,或者作出怎样的决定,最开始看上去像个坏人,实际上却对他足够温柔和小心翼翼的前辈,总会配合他。
他被偏爱着,所以有恃无恐。
19、
种岛给了仁王一个U盘。
“昨天酒吧里的监控。”种岛解释道,“还有一些录音。”
“Puri,法治社会呢。”仁王玩笑一样道。
“保护好自己啊。”种岛就用带着埋怨的语气说。
仁王眨了眨眼,不打算解释自己的后手和一些算计。他是具有冒险精神的人,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会追求刺激,所以那些算计就算解释也很难让人放心。
从结果论来说,他不是没事吗?这就行了。
“前辈会保护好我吗?”比起做出承诺或者解释,仁王像是无意一样侧过头对着种岛说。
他比种岛矮一些,又习惯性弓着背,从下往上故意睁大眼睛地用无辜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时,种岛根本毫无办法。
不,仔细算的话,从一开始,他就对仁王毫无办法。
20、
仁王不会在国内待太久。
养好伤,处理好学业,他还会回去比赛。
种岛会希望他成绩越来越好,希望他在职业的世界里获得自己想要的。
实际上就算在两个人拉开距离的这段时光里,他也没有错过仁王的比赛。
倒不会刻意去蹲守比赛的时间点,去看每一场公开非公开的赛事,种岛也不是这样的人。但时间赶得上时,或者突然有点想念小后辈带刺的言语时,种岛也会上网搜寻录像,或者看看比赛直播。
他知道仁王曾经在网球上有过痛苦和迷惘,但在电视直播里比赛的仁王,永远是坚定又自由的样子。
那很吸引人。
21、
“前辈就为我加油吧。”告别的时候仁王这么说。
他们默认会有分别,仁王不可能停下脚步,种岛却更愿意驻守在原地。
但这没什么不好的。
只在有限的时间见面,没什么不好的,相处时多数在玩乐,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们或许看起来像是玩伴,但也会分享平安喜乐。这不是普适性的恋人关系,可他们原本就不是常规的恋人。
“小鹰长成的话,就该让它自己飞才行。”种岛稍微和关心他来询问的君岛解释了他和仁王现在的关系。
君岛眨了眨眼,难得露出迟疑地神色:“你这会不会太‘父爱’了?种岛,你们是恋人关系。”
“我们只是都在做自己喜欢又想要做的事。”
虽然“年长者的自觉和祝福”听起来很老派,但种岛确实是这么想的。
当然,这样的比喻,被仁王知道以后……
“换个形容词如何?”仁王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是说,“用‘鹰’做形容,会让我想到三船教练的。”
他稍微对后山的那群鹰有点心理阴影。
种岛却像是得逞一样笑道:“那才是更要用这样的形容才对。”
“Puri,‘友善的前辈’这个面貌,果然是假象吧?”
但正因为种岛是这样的人,仁王才会始终记着,还有一个人信誓旦旦说着“试试”,说着“教导”,最终却毫不留恋一样默认分别。
看透又看不透,能够确认心意却始终有无法估算的部分。
“你不就喜欢这样的我吗?”种岛笑着道。
明明那天口头上说得“忐忑”,转过头来又将“你喜欢我”表达得如此坦诚。
“前辈也太自信了。”仁王忍不住道。
但他知道种岛说的是实话。
22、
喜欢,执念,不服输,不甘心,挑战性。
“可能那时候真的说开了,反而现在会真的分开呢?”仁王玩笑一样道,“但就是差一点,所以总是记着。”
“这么直接,我也是会伤心的。”种岛笑着道。
他顿了顿,却也承认:“但你说的没错,或许那时候说开,现在会真的分开也说不定。”
“但世界上可没有如果。”仁王就又说,“所以厌倦之前,就麻烦前辈继续教导我吧。”
成长为能将这样的话直接说出口的人了呢,真可怕呀。种岛这么想着,嘴上却温柔地应道:“那是当然的。”
感情戏收尾了!
这是老福特五千粉点梗1/3,14号之前还有一篇种岛仁和一篇迹忍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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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教导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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