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奶油泡芙

*

心里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般炸开,嘴巴却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根本没法张开,双叶脑子里一团乱麻。

自己这个仲人被好姐妹的心上人告白了这种事她怎么说得出口啊!

她没有太多时间自我纠结,因为苗子的话马上紧紧追了过来,“看样子,真的是他了。”

“不是!”

看到那张小圆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双叶心都要揪起来了,下意识就想否认。

不过这种事如果一开始就不坦诚的话,之后就更说不清了吧……

“好吧,是他,可我觉得他应该是开玩笑的……”

这是双叶的真心话,她真的觉得以丸井好玩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来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之前根本没有半点征兆啊喂!

苗子却抬头定定直视,不,应该说是逼视她的眼眸,“我不信。”

双叶有点想哭,她不会是觉得自己背着她偷偷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了吧……

几次张嘴又觉得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在刻意掩饰,最后双叶只能无力道:“那苗子你觉得事实是怎样的,你先说,然后我再跟你解释。”

苗子这时却绷不住笑了出来,“双叶姐姐你怎么这么好骗啊哈哈哈~我是说我不信你会打我家文太的主意啦!”

双叶惊诧地盯着小姑娘重新放出了光芒的脸庞,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是有点没收住情绪,“苗子你真的是……刚刚吓死我了好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苗子一脸不以为意,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过双叶姐姐,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会答应他的表白吗?”

双叶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在说什么啊,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怎么看都是开玩笑或者大冒险输了之类的吧。”

“别激动,别激动。”苗子安抚地拍拍她的肩,鼓励道,“你想一下,如果我不喜欢文太,文太又真的跟你表白了,你会答应他吗?好好想清楚,先别管我。”

在那双清澈的眸子注视下,双叶越来越心慌,同时又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跟他根本不会有太多交集,而且你不是喜欢他吗?现在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苗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嬉笑着拍了她一下,“哎呀我家文太这么优秀,你喜欢他很正常,再说喜欢他的女孩子那么多也不差你一个咯~”

“……苗子,这种事不能随便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啊。”苗子有点不高兴了,“你就说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呗。”

两手不自觉抓紧了裙边,双叶最终老实地回答,“我没感觉我对他……有那种想法……”

苗子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你在恋爱方面的迟钝程度早就已经突破天际了好吗。”

“什么啊,说得好像自己多有经验似的,你还不是和我一样。”双叶忍不住反驳,“而且很奇怪诶,你怎么好像很期待听到我说……说喜欢丸井君,丸井君真对我表白了,你还很高兴似的……”

双叶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古怪,苗子心下暗道不好,脸上却笑得更灿烂了,“我是很高兴啊,逗你玩我就很高兴嘛~”

双叶扶额,无奈地看着她,“苗子……”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吧,呐。”苗子递给她一个粉色的信封,“你知道这是什么的吧。”

双叶的确知道,因为这种事以前她帮苗子干过无数回,可她这次却没有立马接过,“这是……情书?”

苗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点头,“对啊。”

双叶再次明知故问,“给丸井君的?”

苗子看她的眼神更古怪了,“是啊。”

垂眸看着那封信,抓着裙边的手不自觉更紧,双叶的声音莫名苦涩,“你既然都来立海大了为什么不亲自给他?”

“我马上就要走啦,而且我不好意思嘛,双叶姐姐你就再帮我一次嘛~”苗子捧脸作娇羞状,摇晃着她的胳膊开始撒娇。

看双叶一直没说话,她松开手收起笑意,“你又不是没帮我送过,这次这么不乐意该不会是因为……你真的喜欢文太吧?”

双叶一惊,猛的抬头,“才不是!”

但同时,她脑海中却飞快闪过了许多零碎画面,尽管她没来得及捕捉,但不可否认,心不可控地有点动摇了。

“那这封情书……”

咬咬牙一把拿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双叶微微拔高了声音,“我会交给他的!”

跟苗子告别后,少女看着手上的信封轻叹了一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帮这件事生出抵触和抗拒的情绪,也不知道背对着她的少女嘴角上扬咧开了一个很大的弧度。

呐,双叶姐姐,还有丸井君,我要送你们两个一份大礼,这份大礼有点甜哟。

*

晚上回家后,不管是在吃饭还是饭后帮忙做家务的时候,双叶都有点心不在焉。

写完作业后又瞥见被自己丢在书桌角落里的信封,她忽然觉得那充满了少女心的颜色有点扎眼。

她喜欢丸井么?

双叶自己其实也不知道答案。

从前没深思过这个问题是因为苗子,但既然苗子这么信任她,她也该回报同样的坦诚,才不能仅仅因为单方面为她好的想法而欺瞒什么,随意糊弄是对她们友情的亵渎。

于是双叶开始从头回忆,想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

双叶和丸井第一次见面是在已经看不到樱花的五月,那天她刚转来立海大。

有泽家和广末家本来不仅是世交还是邻居,但在双叶国三那年,有泽夫妇都被调到神奈川工作。

虽然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和苗子有不舍,但一向随遇而安的双叶还是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而且这里的一街一景总给她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像现在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感受着凉风阵阵扑面吹乱头发,一种久违地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的感慨油然而生,她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自己走在这条路上的画面,一切都真实到不可思议。

画面里的她比现在要矮,那会是从前的她吗?可为什么她穿的制服不是她所就读的青春台第一小学的制服……

后来,她还看到了爸爸妈妈,爸爸抱着一个小女孩,妈妈牵着她的手走在旁边,时不时笑着看向爸爸怀里的人,但那个女孩不是幼驯染苗子,是一张陌生的脸……

不,不能说完全陌生,双叶隐约觉得熟悉,但她真的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后来母亲有泽里美告诉她,他们的老家其实就在神奈川,过去那么多年都没提起也没有再回来过是因为当初爷爷在这里去世,他们不想面对这个伤心地,这次也是工作调派没办法。

可不管怎么努力回想,双叶都完全没有小时候在这里住过的记忆。

对此,有泽里美解释说双叶小时候身体不好,一直在东京的医院疗养,后来发过一次高烧,病好后就忘了很多事。

“那除了苗子,我小时候还有其他玩伴吗?”双叶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比我小的女孩子。”

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破碎,下一秒,有泽里美抬手挡住了几乎整张脸,声音忽然变得沙哑起来,“没有了……双叶,妈妈累了,想休息一下,你也再睡会吧。”

双叶担忧地看着她,正想说话时父亲有泽雄彦也出声道:“好了双叶,有什么话等到了再说,现在先让妈妈好好休息吧。”

这苍凉的语气让双叶一怔,胸腔里居然有了丝丝缕缕的痛意,虽然心里还有许多疑问,可看着车前后视镜里一脸疲惫的父亲,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最终只能温顺地应一声“好”。

不要再多想了有泽双叶,纠结过去除了勾起父母的伤心事外没有任何意义,还是多考虑一下将来吧。

立海大附中,新的起点,全新的开始,嘛,也不错。

对立海大,双叶除了知道这是一所有着悠久校史和厚重底蕴的百年老校,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它的男子网球部了——

关东15连霸,全国2连霸,日本中学网球界公认的NO.1。

连青学的后援团提起都是一脸神往,当然她们关注的重点是这届正选的颜值和实力一样达到了新高度。

双叶当时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红发少年就是传说中的立海大男网正选,当他笑着说出那句话时,她像被蛊惑了一样愣愣点头接过。

嗯,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味,有点甜啊。

这个自称叫丸井文太的男生看上去很热情也很有活力,就像是阳光一样,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

太暖了。

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啊,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双叶会给自家男友起个英文名叫Sunny。

直到少年唇角勾起,双叶才意识到自己呆呆地盯着对方看了很久,并且还没有道谢。

“不客气哟~”丸井笑了,吹起一个很大的泡泡,膨胀起来的泡泡底部有点泛白,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盈起了无比晴好时的天空。

那一刻,双叶心跳的频率陡然加快了很多。

看着少女匆匆离去的背影,丸井有点莫名,随后也转身走了。

然而过了一会儿,少女又掉转头追了上来。

“等一下!”

丸井回头,就看见她不自在地绞着手,“那个,请问三年级的教师办公室怎么走?”

……

本来丸井只打算给双叶指个路,可她听完他的话还是一脸迷茫——她的方向感一直不太好,不然也不会因为在烈日下走太久而低血糖发作。

有泽夫妇今天有事,是拜托了邻居家也在立海大念国三的孩子和她一起,可藤村松里在长辈们面前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说没空。

看着女生扬长而去的背影,想到她人后一直对自己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双叶的脸色微微发白,胸口处像压了块巨石一样沉重。

这些事她没跟任何人讲过。

每个人都有讨厌别人的权利,藤村松里并没有伤害过她,不该只是因为讨厌她就被家长责骂。

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羡慕藤村松里能直率地表达自己的好恶,大胆地拒绝自己讨厌的人和不想做的事。

而这些,都是她做不到的。

虽然被人没来由地讨厌令她感到难过,她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真的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啊。

深吸了一口气,双叶想本来麻烦别人就是不好的,自己一个人去也不会有问题的。

结果没想到还是出了状况。

还好有丸井好心地带她过来。

一直注视着少年离去,当看见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在转角时,少女有点失落。

那个叫丸井文太的男生,她以后还能再见到他吗?

她希望能。

TBC.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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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奶油泡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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