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夕阳把网球场的铁丝网染成金色,球拍击球的脆响刚落下,龙马收拍站直,白色鸭舌帽檐下的琥珀色眼眸直视着喘着粗气的海堂。海堂弓着背,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墨绿色头带浸得微湿,手里的球拍还在微微颤动——刚才那场对决,他终究还是输了。

“现在可以说了,”龙马的声音平静,“为什么对羽村说那些话?”

海堂抹了把汗,喉结滚动了一下,平日里吓人的眼神此刻多了几分复杂,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懊恼。他瞥了眼不远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堀尾三人组,咬牙道:“你既然已经和羽村交往了,为什么还要故意说她喜欢我?”

“?”龙马挑眉,摘下鸭舌帽挠了挠头发,满脸困惑,“我什么时候和班长交往了?”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而且,班长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啊,海堂前辈。”

这话一出,海堂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收缩:“你胡说什么……堀尾他们明明说,看到你们两个在天台约会!”

“喂喂,不是我啊!”堀尾被胜郎一把推出来,吓得连连摆手,“我、我就是看到你们俩在天台说话,光线太暗没看清,就……就随口说了一句!”

龙马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戴上帽子:“那天在天台,是班长找到我。她说,你总是注意不到她——她特意绕远路去看你练球,她鼓起勇气跟你说话,你也总忙着训练不理她。”他顿了顿,复述着当时小眠的话,“她感觉很难过,问我要不要放弃。我让她再坚持一下,说你只是太专注于网球,不是不在乎。”

网球场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海堂僵在原地,眼睛里翻涌着震惊、错愕,还有渐渐升起的愧疚。他想起了这几天对小眠说的那些话——他带着憋了许久的怒火,语气冲得厉害,说她既然有了龙马还来招惹自己,说她心思不专,还……还写了小纸条说她水性杨花。当时小眠似笑非笑的眼神同她说的话交叠浮现,海堂现在突然就什么都懂了。

他终于理解了小眠为什么会那样。

原来……是他误会了。

他一直以为那些默默的关注是自己的错觉,以为小眠对谁都一样,只有对着不二前辈的时候才会有一些特殊的表现,却从来没意识到,原来小眠对他的心意都在平日里出现了。她早就把心意藏在了那些小心翼翼的举动里。而他,不仅没察觉,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说了那么伤人的话。

正懊恼着,一个画面突然猛地撞进脑海——小眠胳膊上那道狰狞的伤,暗红青紫顺着小臂蔓延,当初几乎传遍了整个学校。那时大家都在议论,说她是不小心摔倒弄伤的,可只有他知道,那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现在想来,她当时该有多疼、多委屈?还有上次他差点打到小眠的脸,小眠那时都没什么反应,他却匆匆跑开了。她满心欢喜地来看他打球,却差点被他弄伤,而他连一句认真的道歉、一次像样的关心都没有,反而在后来站在正义的高地去指责她、误解她。

海堂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随即又褪去血色,只剩下苍白的懊悔。他攥紧球拍,指节几乎要嵌进木头里,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又烫又闷。一股强烈的自责猛地攫住了他,心脏更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该死……真是该死!”他低低吼出声,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对着球网狠狠挥出一拍打空球,力道大得让球拍狠狠震颤,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宣泄着他此刻的无地自容。

很快部活结束的喧嚣渐渐散去,只剩下零星收拾球拍的声响。龙马叫住正要转身离开的海堂,手里拎着一个浅棕色的布包:“海堂前辈,这个给你。”

海堂愣了愣,停下脚步。只见龙马递过来的布包做工略显笨拙,针脚歪歪扭扭,却看得出来缝得格外用心。他犹豫着接过,打开的瞬间,一块墨绿色的头巾掉了出来——颜色和他常用的头带一模一样,边缘绣着一个小小的“K”字,针脚细密,显然是反复修改过的痕迹,制作的人明显对于手工并不精通。布包里还放着一整套樋口一叶的作品集,书脊崭新,扉页上没有任何字迹,却夹着一张小小的便签:

[迟来的生日快乐,不要介意]

“这是班长准备的生日礼物。”龙马的声音平静,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海堂的心湖,“她知道她弄混了我们两个的生日,所以花了半个月缝头巾,还特意去书店找了这套书。”

至于龙马为什么知道呢,当然是因为陪她找书的真是龙马本人。

海堂的手指抚过粗糙的布面和崭新的书页,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墨绿色的头巾带着淡淡的布料清香,仿佛还残留着小眠的香气,没想到她竟然记在了心里。

“但是,”龙马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情绪,“她不打算再和你见面了。”

“什、什么?”海堂猛地抬头,墨绿色的瞳孔里满是错愕,声音都抖了。

一旁收拾东西的不二凑了过来,叹了口气:“之前小眠跟我说过,她觉得一直都是自己在靠近,太累了。尤其是你上次说的那些话,还有……那道伤口的事,她好像彻底攒够失望了。”

“而且啊,”堀尾也小心翼翼地补充,“昨天我听到班长和北野说再也不来网球部了。”

几个人的话像一根根冰锥,狠狠扎进海堂的心里。他攥着那个布包,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布包里的头巾和书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能想象到小眠坐在灯下,一针一线缝制头巾时的样子;能想象到她在书店里穿梭,一本本查找樋口一叶作品集时的认真;能想象到她准备好礼物后,或许有过片刻的期待,却最终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彻底熄灭了那份心意。

“不打算……见面了?”他喃喃重复着,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彻底石化。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却让他的心更冷了。之前的自责与愧疚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而且比之前猛烈百倍——他不仅误解了她的心意,伤害了她的感情,还亲手摧毁了她最后一点期待。她那么用心地为他准备生日礼物,那么小心翼翼地喜欢了他那么久,而他却用迟钝、莽撞和误解,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该死……”他低咒一声,声音里满是绝望的懊悔。布包被他死死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抓住。他想去道歉,想去弥补,想去告诉她他知道错了,想告诉她他其实……其实也喜欢她。

可他该怎么说?该去哪里找她?

此时被海堂想了又想念了又念的小眠酱已经躺在了自己家里的床上。

小眠刚洗过澡就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床铺里。枕头埋着半张脸,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莫西莫西~”她拖着尾音,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尽的蔫蔫劲儿。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又熟悉的回应:“wushi。”

是桦地崇弘。听到这标志性的简洁应答,小眠紧绷了几天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在床垫上打了个滚,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阿弘,你最近怎么样?训练还顺利吗?”

桦地那边顿了两秒,似乎在认真组织语言,最终还是一贯的简洁:“还好。训练正常。”

“姑姑怎么样?”

桦地口中的姑姑就是照顾小眠长大的阿姨,也因着这层关系,小眠和桦地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阿姨也很好,每天都很充实。”

他向来敏锐,哪怕隔着电话,也精准捕捉到小眠语气里的低落,没多绕弯子,直接反问:“你怎么样?情绪不好。”

“我?”小眠扯了扯被子边角,声音轻了些,“我失恋啦。”

她伸出自己那只被海堂打的惨兮兮的胳膊仔细端详,过了一天,好像好一些了,也好像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桦地略带困惑的声音:“没有收到你恋爱的邮件。”他记得小眠之前寄来的邮件里,只提过学业和部活,从没提过恋爱的事。

“是单方面的啦,”小眠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语气里带着点轻蔑,“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瞎起劲。”

“又是那个人?”桦地指的是小眠之前在邮件里提过的、一直悄悄喜欢的人。

“早就不是他了!”小眠立刻反驳,语气斩钉截铁,,“我已经不喜欢他了,彻底放下啦。”她顿了顿,忽然眼睛一亮,语气变得轻快起来,“对了阿弘,你有没有认识的靠谱好男孩?介绍给我认识呀,我想重新开始啦!”

桦地那边又沉默了,显然是被这个请求难住了。他向来不擅长社交,更别说介绍朋友认识,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身边的人,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但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小眠的名字,想起她之前邮件里偶尔透露出的委屈,还是认真地应了下来:“好。我一定给你介绍。”

小眠听到这话,瞬间笑出了声,之前的低落散了大半:“哇,阿弘你真好!不用太帅啦,靠谱、脾气好就行~”

“嗯。”桦地应了一声,又补充了句,“会尽力。”

挂了电话,小眠把手机扔到一边,抱着枕头蹭了蹭。虽然心里还有点怪怪的,但一想到或许能认识新的人,摆脱过去的纠结,就觉得多了点盼头。她盯着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算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没必要再揪着不放,小眠,你可是最洒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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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我要这脸有何用
连载中苏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