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精市以为她想起了伤心的事情,道,“我的病你也知道了,这样的身体将来有没有机会再继续打网球都不好说,就算手术成功了,也不过是换来一点儿苟延残喘的时间。当初的事我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好好解释。”
“不是利用,小兮儿。”
“因为是你,所以才想要把我重要的网球和不能实现的梦想托付给你。我做梦都想要看到你站在职网的舞台上,这样我的遗憾是不是就能少一点儿?是不是将来有一天,我也能释怀?”
“你说的好听,凭什么你的梦想要我来实现?那我呢?我自己的人生呢?”锦织兮起身,面容冷酷,不近人情,“东西我已经带到了,少借着生病装可怜,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我比谁都了解你。笑面虎,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其实一点儿都没变,自私自利,自以为是。”
“小兮儿。”幸村精市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眼底是心痛,“你为什么就不试着相信我一次?”
“我凭什么相信你?”锦织兮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疏离冷漠。
直到她离开,幸村精市都没能回过神。
他望着满屋子她留下过的余温,目光黯淡地没了光彩,脸上强撑着的平静只剩下疲惫,沉默。
那天过后,锦织兮再也没有去医院看过他。
手术前他给自己发了消息,说想再见她一面。
锦织兮直接一个电话打了回去,“不去。”
“我马上就要手术了。”
“就是因为你要手术了,所以你一定会作妖整出什么幺蛾子,然后让大家上窜下跳的。”
“我在小兮儿你眼底就是这样的人吗?”电话那头的幸村精市十分伤心。
你国小和弦一郎双打输了,然后拿我出气,把我训练翻了3倍的事情也忘了吗?
锦织兮深深地吸了口气,劝自己冷静,“…总之,你心情不好的时候,遭殃的一定是身边的人。为了生命安全,我觉得我得离你远点儿。”
“可是我手术你都不来吗?”
“我问过大夫了,不会有生命危险,顶多是将来瘫痪而已。”
“……”幸村精市。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安慰多了。
“我相信你的坚强,你加油。”锦织兮道,“手术成功的话,我就去看你。”
“那要是不成功呢?”
“手术成功率很高。”
“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万一立海大关东大赛输了呢?”
“没有这种万一。”
“那也没上面的万一。”锦织兮用他自己的话来堵他的嘴。
幸村精市唇角上扬,眼底漾着真切的笑意,任性地提出要求,“我想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你和冠军锦旗。”
“……”锦织兮。
“青学不一定会输,你别太过分了!”恼怒。
幸村精市失望地叹气,“手术前见不到人就算了,连我这个病号小小的请求都答应不了,唉…”
“我去就是了,你少矫情,又不是生离死别。”锦织兮被拿捏的死死的,跳脚。
幸村精市轻轻地笑了,“那说好了。”
“我什么时候爽过约?”
很快日子就到了关东大赛决赛的当天,合宿的越前龙马也回来了,锦织兮虽然嘴上说着不去,但还是翘掉比赛,偷偷去了医院,等待手术结果。
不知道笑面虎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手术前一直东张西望,还差点儿把她藏身的地方给搜出来。
幸好有之前遇到的护士小姐帮忙打掩护,不然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嘲笑的,明明自己之前都说了不来了。
虽然手术风险不大,但她确实怕了他说的那个万一。
立海大的人后面也赶来了,自从国二那年闹掰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地相处,连平日里最喜欢指着她鼻子骂叛徒的海带也消停了不少。
锦织兮和他们站在手术室外,等待着里面的结果。
她从来没觉得时间可以这么漫长。
耳边是每一个人紧张的呼吸,走廊静的发慌,压抑地让人窒息。
锦织兮不知道比赛的结果,也没有仔细去打听。
可能不管她怎么否认,潜意识里还是会认为立海大是最强的,没有人能打败他们。
所以弦一郎回来,跟他们说抱歉,输了的时候她才会反应不过来。
他们,怎么会输?
切原赤也重重地锤着墙面,低头,不甘心。
锦织兮从来没有看过他们那样挫败的表情,就连她自己都呆住了,听到结果的那一瞬间她四肢冰凉,血液像是冷地凝固住了。
她几乎是本能地看向手术室的方向,之前还能勉强安慰自己手术没有太大风险的她惴惴不安。
万一呢?
就像他们输了那样…
她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笃定,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云淡风轻。
最后那一个多小时可以说是她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漫长的时间。
她战战兢兢地盲目祈祷对方一定要平安,就算是用她的寿命去换他的都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神明听见了她慌张的祈愿,手术的结果很成功。
大家也都在等他醒过来。
是因为麻药打的太多了?还是他到了叛逆期?
锦织兮立在墙角,看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在听到立海大和冠军失之交臂后大发雷霆,甚至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还很凶地对弦一郎吼。
说他不想再听什么下一次下一次了。
锦织兮有点儿害怕,不敢看他。
要是他将来知道自己再也打不了职网了,会不会也像今天这样把她赶走?
她害怕笑面虎生气,更害怕他失望。
她不知道网球部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她想趁乱溜出去的时候被喊住了。
“哈哈…笑面虎,你刚手术完,还需要休息,我就先不打扰你了。”锦织兮冷汗涔涔。
“你今天走的话,以后就不要来见我了。”
锦织兮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身体僵硬在原地,不敢动作。
幸村精市目光森冷霸道,完全没有平日的冷静和温柔自持,像个任性十足的小孩子。
锦织兮讪讪地笑了,好心安慰,“其实偶尔有意外也不用特别放在心上,谁让他们比赛正好撞上你手术的日子?之前要不是下雨早就比了,哪儿能再给青学两周的时间,让他们缓过气来?估计也是弦一郎大意了,关心则乱才不小心发挥失常的,而且一个关东大赛而已,全国大赛再赢…”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枕头袭击了。
锦织兮侧头躲闪,冤枉,“他们输的比赛,你打我干什么?!”
“你不是青学的吗?”幸村精市脸色阴沉。
“你这就是输不起了,我都说了这是意外。”锦织兮觉得他无理取闹,“而且你刚手术完,医生说情绪起伏别太大的…就算不是冠军锦旗,但好歹也是个银牌啊。”
“砰!”
一文不值的银牌砸在墙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锦织兮心有余悸,拍了拍小胸脯。
这东西可是照着自己的脸砸过来的,准头那么好有什么用?
“你觉得我会甘心第二?”幸村精市声线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锦织兮叹气,捡起地上沾了灰的银牌,“往好了想,他们现在拿了第二说明什么?说明你的作用至关重要啊,你一个人填平了第二和第一的差距。”
“你给我滚出去。”幸村精市忍无可忍。
“好嘞。”锦织兮脚底抹油,麻溜儿就跑。
“……”幸村精市。
偌大的病房,只留下他一个人。
锦织兮临走前,还把他们的银牌顺走了。
病房外,内疚自责的立海大众人低着头沉默,没有一个人开口,更没有一个人去看那个象征着耻辱的银牌。
空气格外的压抑。
“啊啊啊…”
房间里传来痛苦不甘的嘶吼,哭喊凄厉。
锦织兮垂头,银牌把手硌的生疼。
青学在庆祝胜利的时候,这些人却在检讨自己名为第二的失败。
没有一个人说话。
晚上8点多的时候,锦织兮出声把他们都赶走了,“先回去吧,这么多人在这里守着也没用,你们还要赶回神奈川呢。”
“我不走!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输给不二…”切原赤也隐忍着哭腔,无力捶墙。
他要是再厉害点儿就好了。
“照顾好他。”真田弦一郎动作强硬,直接把后辈拽走。
“嗯。”锦织兮连笑着安慰他们的话都说不出,只是道,“回去早点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
她知道他们的不好受,更知道他们之后一定会折磨自己的。
特别是弦一郎。
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后悔也好,不甘心也好,到最后都是于事无补。
她跟着众人身后离开,去附近的吉野家打包了两份饭,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要9点了。
“咚咚咚…”敲了三下门。
锦织兮也不等里面的人让她进来,就自顾自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刚好是她头能钻进去的宽度,哄道,“你刚手术完,好歹把饭吃了再睡?”
屋内一片漆黑,锦织兮还是借着走廊的光打量着里面。
病床上凸起,幸村精市盖着被子,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听见声音也只是假装没听见,不理对方。
锦织兮轻手轻脚地进去,床边是均匀轻浅的呼吸,“真睡了?”
“听说麻药消**体会不舒服的。”
“饿肚子会更不舒服,我刚打包回来的,还热的。”
锦织兮拎着袋子,故意在他头顶上晃悠。
食物的香气在满是消毒水味的房间弥散开来,驱散了原本的冷彻,烟火气息勾引着人的食欲。
锦织兮摸黑把盒饭放到床头,屋内视线昏暗,她一个没注意。
“砰!”
清脆的响声,什么东西被不小心挥落在地。
锦织兮有股不好的预感。
“你把什么打了?”幸村精市之前的淡定消失不见,立刻摁了床头的开关。
灯光澄亮。
好不容易有了点儿起色的小雏菊此刻正凄惨地倒在地上,连带着泥土和四分五裂的花盆。
空气一瞬间凝滞。
锦织兮眼睛都直了。
要完…
这花好像是个稀有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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