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落地灯在客厅角落晕开一片静谧的光域,将沙发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温柔地笼罩。
迹部脱去了外套,只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锁骨。他微微低垂着头,脸庞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平日里的凌厉锋芒被此刻的专注软化。
小空圆嘟嘟的身体像个软糯的团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滚来滚去,咬着一个色彩鲜艳的软胶,在迹部手里拱来拱去。
迹部也不嫌烦,修长的手指接过,又耐心地递回去,循环往复,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裕子阿姨早已完成工作离开,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个。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安静,只有小空偶尔发出的声音。我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目光落在小空身上,却清晰地感知到另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偶尔扫过。
“小空最近好像重了些。” 我试图打破沉默,找了个最安全的话题。
“嗯,抱起来是沉了。” 迹部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点刚逗弄过小空后的慵懒。
“裕子阿姨说他现在特别能吃,冻干小饼干是最喜欢的。”
“是吗。下次给它带点北海道的……”
对话像断了线的珠子,又滚落下去。
沉默重新沉淀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空气里似乎能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
就在我暗自琢磨着该如何委婉地提醒他时间不早了的时候,迹部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压抑的、带着痛苦意味的抽气声。
他抬起手,指关节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眉头紧紧蹙起,额角甚至能看到细微的青筋跳动。
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薄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罕见的、近乎脆弱的隐忍姿态。
“怎么了?” 我心头一跳,立刻站起身靠近他。
刚一走近,一股极淡却无法忽视的酒精气息便萦绕过来,混合着他身上惯有的清冽雪松香,形成一种矛盾的气息。
“头疼。” 他声音沙哑,从紧抿的唇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睛依旧紧闭着,似乎连睁眼都费力。
“你喝酒了?” 我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庆功宴上确实有清酒和香槟。
“嗯……宴席上的饮料,尝了几口。” 他含糊地应着,带着点被拆穿的不自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
像只被雨淋湿了皮毛、却依旧强撑骄傲的大型猫科动物。
看着他这副难得卸下盔甲、流露出不适的模样,心底那点坚硬不知不觉软了下去。小空似乎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停下了玩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迹部。
“别硬撑了。” 我放轻了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和,“靠后面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拿醒酒药。”
迹部没说话,只是顺从地、有些脱力地将头靠在了沙发宽大柔软的靠背上。
我快步走进厨房,翻出常备的醒酒药,倒了杯温水。看着他皱着眉把药片吞下去,手指依旧用力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深秋的夜晚,寒意透过窗户缝隙渗进来。我瞥见搭在沙发另一头的他的外套:“把外套穿上吧,晚上冷。”
迹部却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猛地睁开眼,虽然依旧带着痛楚,眼神却瞬间冷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不要。外套沾了山本的香水味,难闻。”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孩子气的挑剔和任性,让我愣了一瞬。
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和执拗的眼神,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跟一个醉鬼兼头痛病人计较什么。
转身从卧室的柜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米白色羊毛毯,抖开,轻轻披在他身上,一直盖到胸口。
毯子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和洗涤剂的淡淡清香,似乎稍稍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紧蹙的眉头松开了些。
“好点没?要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试探着问。
“不回。” 他立刻拒绝,声音闷闷地从毯子下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
他垂眸看着又爬回他腿上、正试图啃他衬衫扣子的小空,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小家伙柔软的毛发,“多陪陪小空……不多陪陪,不知道哪天……”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含糊地消失在唇齿间,像一声叹息。
我却听懂了那未尽的余音。
不知道哪天,小空就不记得这个曾经短暂依赖过迹部爸爸了。
这话像是说给小空听,又像是意有所指。
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泛起一丝微痒的涟漪。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又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酒后特有的、难得的絮叨感。
“我不喜欢山本。” 他突兀地说,像是在澄清什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从来就没喜欢过。”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对抗头痛,“迹部家也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什么。本大爷不是那种人。”
“嗯,嗯。” 我含糊地应着,看着他因为头痛和酒精而显得有些迷蒙的眼神,心里认定他是真的醉了。
平时惜字如金、掌控一切的人,此刻却像个固执又委屈的孩子,嘀嘀咕咕地说着心里话。
这反差……竟有点说不出的可爱?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小空玩累了,趴在他腿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开始打瞌睡。
“太晚了,该休息了。” 我抱起迷迷糊糊的小空,再次看向迹部,“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你吧?”
迹部靠在沙发里,毯子拉到下巴,闻言慢吞吞地摸索了一下口袋,然后摊开手,掌心空空如也,眼神带着点无辜的茫然:“手机……没电了。”
“……”
看着他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又带着点理直气壮耍赖嫌疑的脸,我彻底没了脾气。总不能真把这位醉醺醺又头痛的大少爷赶出去吹冷风吧?
“算了,”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客房空着,你今晚睡那吧。我去铺床。”
铺好客房的床,出来时,迹部正试图从沙发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刚站直,脚下却猛地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眼看就要栽倒。
“小心!” 我心头一紧,几乎是扑过去,险险扶住了他的手臂。他身体的重量瞬间压过来,带着滚烫的温度和酒气,手臂肌肉紧绷得像铁块。
看来醉得比想象中厉害。
“我没事。” 他含糊地说着,试图站稳,身体却依旧微微摇晃。
“逞什么强。” 我小声嘀咕,干脆一手环住他紧窄的腰身,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半扶半架着他,一步步挪向客房。
他倒没再挣扎,任由我带着走,只是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每一步都走得艰难。短短几步路,竟走出了一身薄汗。
好不容易把他弄到客房床边坐下,我立刻去检查他有没有想吐的迹象。他垂着头坐在床沿,呼吸有些重,但眼神似乎还算清明,只是带着浓浓的疲惫。
“想吐吗?卫生间在那边。” 我指了指方向。
他摇了摇头,声音低哑:“不用。”
“那……早点休息。” 我看着他低垂的、显得有些脆弱的侧脸,心头那点怪异的感觉又浮了上来。替他拉好窗帘,调暗了床头灯,“有事叫我。”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没抬头。
我轻轻带上了客房门,背靠在冰凉的门板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安静流淌,驱散了深秋夜晚的清寒,也驱散了刚才那兵荒马乱的紧张感。
狗窝里,小空睡得正香。
客房里……躺着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迹部景吾。
世界似乎暂时安静了下来。
厚重的房门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光线,也隔绝了所有的声响。
黑暗中,原本“醉得人事不省”的迹部景吾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
他坐起身,背靠着柔软的床头,动作流畅,丝毫不见刚才的踉跄。指尖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下,拿起那个“没电了”的手机。
屏幕亮起,幽幽的冷光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也照亮了他唇角一抹几不可察的、带着点得逞意味的弧度。
他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点击。
浏览器简洁的搜索框被调出。
微弱的屏幕荧光映在他专注的眼底,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
【什么星座男和双子女最配】
搜索结果瞬间跳出。他修长的手指滑动屏幕,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星座解析。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某个星座配对的页面上。
天秤座。
匹配指数:★★★★★
解析:天秤与双子,同为风象星座,思维活跃,追求和谐。天秤的优雅从容能包容双子的灵动多变,双子的机敏聪慧能为天秤带来无限乐趣。彼此理解,沟通顺畅,是充满智慧与乐趣的灵魂伴侣……
他盯着那个“天秤座”的标识,又看了看匹配指数后面那排闪闪发光的五颗星,指尖无意识地在那行字上轻轻点了点。
天秤。
嗯,是他的星座。
屏幕的冷光映着他微微扬起的唇角,那弧度在黑暗中无声地扩大,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华丽而隐秘的愉悦。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