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体检
羽生到底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到周二早上听见“全校安排体检”这件事后，仿佛就露出了水面。
当然，这件事知情者只有幸村一人，或者再加上半个柳。
彼时两人还靠在走廊上谈论关于网球部的事情，就听见学校的广播：
“次日将安排全校所有师生的全身体检，请各位学生晚八点后不再进食，于明早七点到达学校班级集合，坐大巴前往圣多纳医院，体检时间持续一天。”
这条播报放了整整三遍，引起了所有学生的关注。
“咱们立海大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以前的学校体检不就是安排几个医生来学校抽抽血吗？”
“圣多纳医院？我怎么没听说过？”
“什么体检要一天啊？”
“嘛嘛没关系！只要不上课去哪都行！”
……
柳在一片议论声中盯向幸村，故作高深莫测：“幸村，和羽生有关的概率为80％。”
他罗列出证据：“五月一号，羽生向学校发起一亿美金的捐款；第一天来送羽生的座驾为八百万迈巴赫；真田收到的早餐食盒为雕花楠木，疑似古董……总而言之，羽生家室煊赫，财力非凡，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但是这次全校体检只有他的家室才能做得出来。”
“当然也不排除校长大人心血来潮的……”
说话之间，拄着拐杖的校长和教导主任匆匆从他们身边路过，隐约还能听见一句“这和在大马路上撒钱有什么区别？”
柳闭上了嘴：“……”
目送他们离去，他补充道：“好了，我觉得概率应该上升为99％，毕竟我们那位略有些抠门的校长大人是不可能做出来这种在大马路上撒钱的事情。”
“嗯？幸村，你为什么不理我？”
说了半天还有些口干舌燥的柳看着幸村一副神游半句话没听进去的模样，额头爆出一个井字！
“抱歉莲二，在想事情。”幸村视线放在教室里那个一大早到校就趴在座位上睡觉的人身上，许久许久。
他们此刻在一年D班与二年级C的教室相接处，从大敞开的后门看去，羽生正趴在座位上睡得正香。
羽生昨晚没有回幸村家，只在八点多的时候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是今天有收尾工作要忙到很迟，所以不回来了。
所以忙碌的事情……是医院体检的事？
幸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电影里的女孩子很喜欢吃巧克力，男孩为了送女孩巧克力，于是每个星期都会以各种名义送全班同学各一份。
他当时想不明白这样多余的举动背后的行为逻辑，想着为什么不直接送呢，那怕是告诉对方是自己送的心意呢。
但他现在，好像懂了。
窗外忽然来了一阵风。
裹着一片樱花飘飘摇摇地落在了屋内熟睡之人的肩头，幸村下意识地向前了半步，却又看见那片花瓣再一次被风吹起，吹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幸村摇头失笑。
——是男孩看见女孩吃巧克力时满足的偷笑。
——是有一个人想让他心无芥蒂、没有任何负担地接受这个世界的善意。
幸村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得知自己会死于十年后还如此平静？
他想，也许还有一个原因，那些有关于病痛折磨的、霖不愿意透露的悲伤命运——
霖想亲自执笔，为他改写。
“怎么办，”幸村轻笑着，温柔的蓝色瞳孔中装满了一个人的身影，没头没尾地说：“我好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了呢。”
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了羽生趴着的背影，只觉得一阵无语：“我们好像在说体检的事情吧？你又在散发什么恋爱光环？”
“还有！温室里可不让养霸王花！”他刺了一句幸村。
“那你是什么花？”幸村笑眯眯道：“没人爱的野花？”
“幸！村！精！市！”柳恼怒：“你别太过分！”
柳被气走了，临走前还骂了一句：“臭情侣！”
幸村将一根手指放在唇前，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柳虽是被气到了，但还是比了一个拉链拉上嘴的手势，表示自己会保密。
即使立海大学生们私底下八卦横行，各类拉郎配同人文传来传去，好似对同性之间的爱情接受度很高，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同性恋爱传闻爆出，后果可能会难以预料，学校方面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这两个人，还都是校园风云人物。
柳走远了，那点不是真生气的怒意也散了干净，他有些担忧地回头，看见那个一头蓝紫色头发的少年目光专注，依旧盯着教室里的方向。
真的……不要太明显？
后来，他问过幸村这个问题，问他“你们俩这么明显的眼神就不怕别人发现？”
幸村：“越明显就越没人怀疑，不是吗？”
柳：……好像确实，一直到两个人大学公布恋情，除了网球部少数几个敏锐的人有所察觉，其他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顺便回忆了自己多年来帮两人打掩护的模样，恍然大悟：原来一开始！幸村大魔王就是故意告诉他的！他柳莲二是什么很剑的人吗？！
第二天坐大巴去体检的时候，一年级D班和二年级C班这俩个班级被分在了同一个大巴车上，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然而“始作俑者”羽生同学霸占了大巴车最前面的两个位置，看到幸村走上来，还装作惊喜道：“好巧，阿市！”
明明连嘴角都压不下去了。
幸村闷笑一声：“是啊，好巧。”
立海大所有师生看着大巴车拐了几个弯就来到了原本“神奈川县综合医院”的大门口，只不过原本的医院门口竖着的牌匾现在换成了欧式的风格，写着“圣多纳私立医院”。
“我上个月才来过神奈川县综合医院看病，咋一下子变成圣多纳私立医院了？”
“不是，综合医院什么时候这么豪华了？院子里有喷泉？”
“那还有个玻璃花房？”
众人一脸蒙圈地被带到一处豪华的休息室，本来还担忧立海大这么多师生一起体检医院是否能容纳，结果坐着电梯来到了八楼，走进这个足球场般大小的休息室。
几个带领他们过来的金发碧眼的护士对着大家说到：“请各位同学在这稍作休整，等一些需要空腹的检查项目结束，便可来此处用餐。”
大家这才发现，一路走来，他们遇见的医生护士全都是外国人的模样，其中好几个还有点眼熟，好像是某些医学杂志中出现过的国际知名专家。
羽生给其中一个医生使了个眼色，那名胸襟山挂着“神经内科”铭牌的外国医生走上前来，对着幸村和羽生用蹩脚的日语说：“请问是网球部的同学吗，校长给你们安排了额外的检查，请随我过来。”
呼啦啦一百多个网球部成员被拉走了。
他们身后，篮球部、排球部、足球部的各个部长缠着校长问：“为什么我们不用检查神经内科！您是不是偏心！”
校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不知道啊，你们别问我！”
……
幸村等在“神经内科”检查室外的时候，是有些担忧的，他本来想到会是什么常见的胃病？炎症？或者是什么慢性病？
但没想到，是神经方面的病变。许多优秀的运动员都是因为这一类的病痛而退役的，而这一类的病往往……无法根治。
似乎意识到了他低落的心情，羽生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没……没事的。”
幸村一侧头，看见了一张苍白的面孔，白到嘴唇失去了血色，额头汗涔涔地布满冷汗，他转而将羽生的手握进掌心：“嗯，会没事的，不要担心。”
羽生按住自己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心脏，其实他一进医院就会条件反射般的呼吸急促大脑眩晕，但好在这个他花费两个星期重新装修好的医院每隔半米都放了一盆鲜花，没有消毒水的味道，也没有黑色头发的医生。
羽生记得很清楚，阿市是国二那年十月份在车站病发晕倒的，曾经阿市的主治医师和他说过，如果这个病能早发现几个月，完全有根治的可能性，现在是五月份，他砸钱把世界上最知名的神经科医生全部找来了，除了那些黑色头发的庸医。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他跪坐在手术室门口，那个黑色头发的主刀医生如同一个死神推着一具尸体出现，然后宣判了他的死刑。
羽生咬住下唇，低垂的眼眸暗沉一片，他已经计划着把那个医生找出来，再次弄死……
“在想什么？手怎么这么冰？”
幸村温和的嗓音打断了羽生的思绪，他眼中的戾气一散，抬头的时候已经松开了紧锁的眉宇，他晃了晃幸村的手，笑得毫无阴霾：“在想你呀。”
幸村也笑了起来，将他比自己小一圈的手放在掌心，用另一只手戳弄着他的手指，和他慢悠悠地聊着天。
他们身边或是站着或是坐着的一众正选：我好像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第一个进去检查的是真田，足足过了半个小时，他才出来，第二个是幸村，他进去的时候羽生说：“阿市，你看真田都这么久，久一点只是检查仔细一点，你别害怕。”
“好。”幸村拍了拍他的手背，起身，“我不害怕，乖乖等我。”
幸村进去了一个小时，其他人在羽生不经意的提醒中先去做别的检查了，“神经内科”的检查室外只留了羽生一人。
检查室内，在经历一系列神经电生理参数检测仪、血压脉波检测仪等精密的检查仪器检测过后，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对幸村说：“幸村少爷……哦不，是幸村同学，您的身体很健康。”
幸村眸光一闪：“没关系你可以直说，你们家少爷已经和我解释了。”
完全没意识到被套话的医生反问道：“啊？那诺曼少爷为什么还大张旗鼓地让全校所有人来体检？”
幸村面不改色：“刚刚在检查室外和我说的。”
医生挠了挠头，心想这个病也不严重，索性和幸村实话实话：“你知道格林巴利综合症吗？神经类疾病，但你只有一点点前兆，完全不用担心，配合治疗的话一个月不到就能痊愈。”
诺曼少爷对他的吩咐是检查完的结果需要先告知他，然后让他决定告不告诉幸村本人。只不过这个病发现得很早确实不严重，既然说诺曼少爷已经告诉缘由了，医生想也没想地直接道出了实情。
随后，幸村把自己的病情先放到了一边，有些苦恼地看向医生说：“温格特医生，霖最近不太喜欢别人叫他诺曼少爷呢。”
“那……”温格特医生想了想道：“我叫加布里埃尔少爷，您看行吗？”
满意得知霖的姓名后，幸村含笑点了点头，走出了检查室。
诺曼.加布里埃尔吗？
很好听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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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体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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