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岁末寒冬。
十二月凛冽的风吹过东京的街道，枝头早已光秃，只余下灰色的天空和行色匆匆的人们。
忍足侑士坐在东大医学部研究所的办公室里，窗外是冬日萧索的校园。
他刚刚结束了一个实验数据的分析，目光落在桌角那张崭新的、印有烫金印章的从医资格证上。
多年的夙愿达成，这本该是喜悦的时刻，心中却仿佛缺失了一角，空落落的。
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消息。
点开，Moon，头像是一轮清冷的月亮。
【这边的事务比预想的更复杂，牵扯太多。几个新领域的开拓阻力不小，暂时还脱不开身回日本。抱歉，再等等我。】
文字简洁，却透着一种身不由己的疲惫。
失落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过心间。
他早已习惯这种等待的滋味，从最初的焦灼到如今的沉淀。
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屏幕，他敲下回复：
【知道了。你安心处理，我等你。】
指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不容商量的坚持：
【但每天的消息不能少，让我知道你平安，不许失联。】
【嗯，答应你。】
对方的回复很快，像是一颗定心丸，却又带着远隔重洋的无力。
新年的钟声在东京的夜空回响，璀璨的烟花在远处炸开，映亮了千家万户的窗户。
忍足独自坐在落地窗前，窗外是繁华都市的万家灯火，屋内却只有电视里红白歌会的喧嚣。
手机屏幕亮起，视频通话的请求。
接通。
屏幕亮起，一张清丽却带着明显倦意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她穿着剪裁合体的中式立领盘扣上衣，墨色底衬着精致的暗纹，长发松松挽起，坐在一处古典窗棂前。
背景似乎是江南风格的庭院，夜色静谧，只有她身后一盏暖黄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侑士。”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忍足没有说话，只是贪婪地看着屏幕里的她。
瘦了，眼下的青影有些明显，但那双眼睛在灯下依旧明亮，映着屏幕外他的身影。
思念如同藤蔓，在这一刻疯狂滋长，缠绕得心脏隐隐作痛。
“抱歉，侑士……”
似乎察觉到他目光里浓得化不开的情绪，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歉意，“等忙完这一阵，一定好好补偿你。”
“嗯。”忍足应了一声，目光依旧流连在她脸上，“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瘦了。”
如月遥立刻保证：“明天就补。”
“保证等见面的时候，一定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完美体重。”
两人隔着屏幕，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他说研究所新来的设备，说迹部家的慈善晚宴多么无聊；她说云家新整合的生态农场，说山里又发现了一窝小狐狸……
琐碎的日常，平淡的分享，却成了支撑彼此最温暖的慰藉。
窗外的烟花声似乎密集起来。
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高亢：“十、九、八……”
“新年快乐，阿遥。”当零点的钟声即将敲响时，忍足看着屏幕里的她，轻声说道。
“新年快乐，侑士。”她微笑着回应。
几乎是同时，他的手机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一个极其夸张的数字红包跳了出来，备注栏里写着：
【包养费，收好。】
忍足看着那个数字和那行嚣张的字，先是愣住，随即低低笑了起来，肩膀耸动。
笑着笑着，眼眶却有些发热。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那笑容里分明带着思念的酸涩，还有被她这份别扭的“包养”逗出的、无可奈何的暖意。
又一年的网球部聚会定在了九州。
阳光沙滩，海风依旧，但气氛却悄然不同。
宍户和水谷雅子大大方方地牵着手，水谷脸上是藏不住的甜蜜，宍户虽然依旧酷酷，但看向身边人的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凤和佐藤手上戴着同款的婚戒，言笑晏晏间是老夫老妻的默契。
连一向独来独往的日吉身边，也多了个笑容腼腆、眼神灵动的女孩。
晚间一场酣畅淋漓的沙滩网球赛后，众人坐在海边的露天餐厅休息。
向日灌了一大口冰饮，目光扫过独自坐在角落的忍足，大大咧咧地开口：“喂，侑士，如月还没回来吗？”
“之前不是说好三个月？这都一年多了吧？”
话音落下，热闹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迹部、泷、凤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宍户微微皱眉，水谷和佐藤则担忧地看向忍足。
这几乎是朋友们话题里公开的“禁区”，也只有向日这个心直口快的搭档敢这么直接捅破。
校园论坛里，自从如月遥毕业回国，那个曾让无数人嗑生嗑死的“月侑CP”高楼，早已在论坛里沉寂。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捕风捉影的猜测和八卦。
有人看到他独自在研究所忙碌到深夜的背影，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他被年轻学妹表白后冷淡的拒绝。
更有甚者，言之凿凿地说那个中国豪门千金，终究是回国继承家业，抛弃了忍足，将他塑造成了一个深情却遭遇背叛的悲情角色。
迹部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眸瞥了忍足一眼，语气平淡地开口：“啊嗯？云家在东南亚和欧洲的布局动作很大，听说整合了不少资源，触角伸到了新的领域。”
“山君要坐镇中枢，分身乏术也在情理之中。”
是在陈述事实，也是在替忍足解围。
忍足推了推眼镜，平静无波。
“嗯，我们一直有联系，她只是太忙了，暂时回不来。”
“忍足前辈……”凤长太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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