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假伊始的第一个周末,关东地区国中网球大会展开八进四角逐。
崎玉县浦和学院中学校校队早早抵达赛场。
签到的时候,队长志勇恒义看见二年级的部员谷川信长直直盯着最近处两樱花树发怔。
确认名单签下姓名后,他让队员先行进场等候,自己踱步到有些自闭倾向的学弟身边。
彼时,一只蜜蜂心满意足地刚刚索取了高处的蜜,便一头撞了两棵树间那张绵密的蛛网上。
寂静的白昼的空气里,充满了它奋力振翅的声音。
网的主人悄无声息地接近,缓慢从容。
它们之间,几乎没有发生什么激烈的斗争。
蜜蜂的一侧翅膀从身体上扯脱落,然后是另一边,徒劳与空气缠斗的触角亦渐渐麻痹。最终,它痉挛着,用尾部的刺向虚空刺了两三下,便滑入了残酷的沉闷。
蜘蛛的身子却似乎自始至终都未曾挪动,平静地享用这日常的一餐。
花蕊、叶片,树干上的年轻螳螂……周遭的一切,都对这场惨剧视而不见——每个人都习以为常。
当狼籍彻底消失,蜘蛛决定转身离去前。它似乎是才想起什么,对着远处观望的两个人类头来一瞥,那是一对黑曜石似的冰冷的眼睛。
“谷川。”志勇恒义拍了拍对方使其回神,“立海大来了。”
立海大用一场3-0告诉所有人,他们妄图期盼的强强对决的盛宴,只是一场日常的餐食。
输掉了最后一个球,结束了整支队伍的赛季之旅,志勇恒义努力让自己的视线聚焦。
他看向对面清爽的柳莲二,那个机器一样运转的单打三号选手。志勇的脑子里不间断地轮播着比赛中的每一球——精准、强势。直教对手的热血都渐渐凝结成冷汗。
作为连年的县大赛一号出线队伍,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对上立海大,但却是败落最短的一次。志勇恒义扪心自问,是否在赛前他们就因恐惧而退缩?
不是的。
一路连胜的他们甚至相信着,自己可以在今年的这一战击退海潮、翻越高山。
直到亲自接下第一个球。每个场上的队员眼睛里都会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那一瞬间,他们才找回了对[王者]一词概念的认知。
因为了解,所以他知道,那样的力量、控球、速度迅猛增长的背后,代表着怎样超乎己身的天分和日复一日的汗水。
志勇恒义握住了幸村伸出的右手。
那是清晰的茧带来的触感,从对方掌指关节一直延续到生命线的尽处。
“恭喜。”
面对来电的另一侧,好友的平淡祝贺,幸村没有傲慢地发言说那不算什么,他好好地收下这份赢来的认可,“谢谢。”
少见的,德川径自突兀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你通过毛利,借托越知帮了冰帝一个大忙?”
幸村的笑容收敛起来。“算是吧。”但他还是忍不住抗议,“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件事情就显得那么不合理。”
“龙之介,你给迹部表演了一场魔术。”
幸村自然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在《魔术》中,作者芥川龙之介以第一视角讲述了“他”向魔术师米斯拉求学的经历。米斯拉提出教学原则:有任何**的人都不可能学得会。主人公便答应摒弃一切**。
一个月后,他在一次聚会上变出了金币。在朋友们助推下开启了金币归属的赌局。他的**在赌局中逐渐膨胀,最终在收回所有金币前幡然惊醒,一切不过黄粱一梦。只有**丑陋的残留。
“所以你来兴师问罪吗。”幸村闭了闭眼睛。
“谁也不能安排他人的际遇,替他人谋出路、作决断的心,是断不可被采纳的。”即使你曾经来过。
接收到德川的情绪,幸村沉默了很久。
我没有想要主宰什么。他第一次这么想要替自己解释,我只是一次又一次看到了茫然而不自觉的少年人的眼睛。
但他最终也只是举起白旗:“你说得对,我知道了。”
通话终了。
幸村看着屏幕愣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人类保持直立真的好累,于是他把自己从椅子上拔起来扔进了床里。
床头灯摇身一变成了壁灯,卧室的门变作脚下逃离的通风口,半合的落地窗帘是夜色中死寂的海平面,心跳顺着紧贴床面的耳鼓传进大脑,一下一下,沉重的像好友突如其来的诘问。
在太多次穿梭里,幸村做过更多更激烈、更直接、更无理的行为。但他从来不必向谁解释。
他忽然感到无所适从。
想着方才对方那愤怒之余夹杂着失望的语气。也许,幸村想,我可能即将失去唯一一次意外拥有却无比珍贵的东西了。
桌面上,手机发出难听的震动的声音。幸村缓了缓,才爬起来胡乱去抓。
“对不起。”听筒中的声音依旧。
同一时间,远处的高架桥上,一列新干线飞驰掠过。
耳边传出分毫不差的声响。
幸村夺门而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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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春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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