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此为攻心之计

来自远方的星星坠落于此,祂修补她的灵魂,祂给予了她身体(容器),祂赋予她拯救世界的使命,祂如母亲一样爱护她,祂是如此慈爱。

但是,代价是什么呢,盖亚(星球意志体)?

破碎的少女茫然不知所措,祂引导她自死之领域醒来,祂暗示她踏足残破不堪的现世,祂命令她必须践行自身曾行之道路,祂如老师一样教导她,祂是如此严厉。

但是,她要付出什么呢,阿赖耶识(人类集体潜意识)?

这个世界没有魔术的概念,但是却有抑止力——虽说是避免人类与世界灭亡的超级防卫系统,但是在她恢复(诞生)意识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与其说是抑止力,不如说是在她漂流出现在这世界上时,根据她的记忆所创造出的、关于抑止力的刻板印象具象化而已。

不只是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甚至是在玩弄规则本身,那样的神明……吗?真是超乎想象的恐怖。

这个宇宙,又为什么要诞生这样的存在呢?

——

基拉即将要举行登基仪式,遗憾的是伊拉拉没能来参加,姬野·兰说她昏迷不醒,身体情况很不稳定,明明治愈力强到几乎是不死的存在,但是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普通的治疗是不会起效果的。

他带着一点担心踏上了登基的红毯,被民众们的欢呼声送往那个王座,其他国王们在这种时候也难得消停,看着自己的眼神中都带着善意。

然后!结果!遇见了小时候就认识然后几年前又突然消失的迭波妮卡!她自称是死之国哈卡巴卡的引路人,然后真的把他们带到了死之国!

“伊拉拉说的是真的?”阳马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她真的来自死之国……哈卡巴卡?——不,作为用资料制造的虚拟世界来说,还算不错啊。”

恩科索帕是科技的国家,虚拟世界对于他来说只是平常生活,因此见到了世界上不存在的国家,会这样怀疑也是意料之中。

不过在踏上死之国土地时,眼前的身影却实在不能让阳马再怀疑这个死之国度的真实性了。

“伊拉拉?!”基拉难以置信地喊出了她的名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这是死之国度啊?”伊拉拉却显得比基拉更困惑,她抱着佩剑,站在这片梦幻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死亡的国度的土地上,冷淡的模样和之前无力昏倒的病容很不一样,现在的样子才能被称为伊拉拉的“永恒”。

“但是你出现在这里的话,不就代表着——”你已经死了吗?

“怎么跟伊拉拉大人说话的?”一直旁观两人对话的迭波妮卡狠狠地踹了基拉一脚,“不准对伊拉拉大人无礼!”

璃塔:“她不是死之国的引路人吗?为什么会叫伊拉拉‘大人’?”

阳马:“就算你问我……不,等等,那家伙是死之国出身,又那么强,还有奇怪的力量……不会是死之国的皇女出来历练之类的吧?”

然后是初代修戈达姆之王雷尼欧尔·哈斯提的现身,他随意一挥就将周围聚集过来的亡灵打散,强大的气场让在场的人呼吸都为之一滞。然后说着要给基拉试炼就把他和迭波妮卡和伊拉拉一起带走了。只留下璃塔和阳马两个人。

璃塔:“所以说真的是死之国的皇女,才成为修戈达姆的守护骑士吗?”

阳马:“肯定是这样。”

——

这颗星球的的历史意外的短,却在两千年内建立起了足够抑止力存在的信息量(情报),虽说抑止力本身是借助伊拉拉的记忆制造出来的,但自从祂被制造出来后,就不再是祂的造物主的所有物,不然祂不会跟伊拉拉签订那样的契约。

她已明白自己将要做的事,然而即使签订了契约,她也还是想要说,这抑止力真是和她印象中一样一点亏都不肯吃。

历代修戈达姆国王都要传承的这颗星球真正的历史,同时也要考验其是否有成为国王的资格,为此迭波妮卡才作为监视人员陪着基拉长大。

然而虽然目的不纯,但相处多年的这份感情是真的,所以基拉拦在了想要坚信自己使命的迭波妮卡身前,挡住了来自最强之王的一剑,也并不让伊拉拉感到意外。

“基拉,你要为了迭波妮卡,放弃拯救世界的机会吗?”伊拉拉上前,毫不留情的连击打得基拉连连后退。

“才不是这样!伊拉拉,难道拯救世界非得要放弃什么吗?”基拉不想跟伊拉拉打,但是他实在不能理解,明明曾经作为守护骑士保护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到现在却能轻易放弃一个人的性命?

“那是属于她的使命,你要否定她存在的意义吗?”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明明迭波妮卡和你关系也很好不是吗?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牺牲自己呢?基拉不能理解伊拉拉的思维运转方式,原本温柔的守护骑士,践行的准则却如此无情吗?人类是为了使命才存在着吗?才不是!人类是为了活下去才拥有使命的啊!

“我才不相信伊拉拉你是会眼睁睁看着别人送死的人!你明白迭波妮卡使命的沉重,因为你也是拥有这样使命的人,但是,但是!你才不会为此就轻易牺牲别人!我所认识的伊拉拉,是谁都想要保护的、为了守护而战斗的骑士大人!”

“……不,我……我才不是那样,因为我……”伊拉拉想要举起剑,她从未因守护骑士这一职位而感受到认同感,却不知为何被基拉的这番话说得失去了力气,垂下头沉默着。

因为伊拉拉……哪怕不择手段,哪怕牺牲一切,只要世界得到拯救就完全没有关系,她是与人类不同的,虽然有着人类的身体,但灵魂(内里)却只是以拯救世界为目标的人理守护装置而已。

这颗星球迄今为止,经历了多次哪怕是人类毁灭也不奇怪的大灾害,人类却仍旧坚强地存活到了现在。等到基拉即位,这颗星球便会迎来最后也是最大的灾害——来自神明本身的恶意。

然而基拉就算拥有了整个星球的力量,成为最强的存在,又怎么能与规则本身抗衡呢?

牺牲掉迭波妮卡,让雷欧尼尔再次承担拯救世界的职责吧。以人类存续为最高优先级的伊拉拉(人理守护装置),她本来是这么想的。

迭波妮卡吟唱起咒语,轻柔的声音让伊拉拉想起,迭波妮卡曾经也是这样唱起歌指引自己回到死之国。

迭波妮卡是连接现世与死之国的存在,只有她能打开雷欧尼尔前往现世的道路,以最简单的话来解释,就是祭品。

“那是我的使命,所以无所谓啊,基拉。”被保护的迭波妮卡露出了和伊拉拉一样困惑的表情。

一个二个的全都是这样!如果非要牺牲一部分才能拯救另一部分的话,这个世界也太过绝望了不是吗?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无所谓啊?!”基拉大喊着,任性而温柔的国王就这样带着迭波妮卡逃跑了。

然而死之国是雷欧尼尔统治的国度,无论逃到哪里,都只有死路一条。目视着他们离开的伊拉拉心想。徒然的挣扎有何意义?想要拯救所有人的你,到最后真的能如愿吗?

“——你在笑,伊拉拉,”雷欧尼尔·哈斯提看着她反应过来,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嘴角,“你早就认可他了,是吗?”

哪怕不择手段,哪怕牺牲一切,只要世界得到拯救就完全没有关系,她是与人类不同的,虽然有着人类的身体,但灵魂(内里)却只是以拯救世界为目标的人理守护装置而已。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改变了,想要了解更多,想要拥有更多。随着记忆和力量的恢复,越发明白自己只是有着名为“生者的伊拉拉”的记忆和力量,却并不与其相同的个体,困惑着,恐惧着,所以想要拼尽全力保护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哪怕是……放弃自身存在的意义。

“我现在才发现,我并不是为了‘不能让基拉一个人承担拯救世界的责任’这一目的才与他同行的,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和他们成为朋友,我想要更多的朋友,想要更多的牵绊,我不想拯救世界,迄今为止答应你们的所有事情,所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不想让自己一个人。

我不是什么人理守护装置,我一点都不想为了拯救一部分而放弃另一部分。只是因为和他们在一起我就十分满足,为了守护他们,所以我才想要拯救世界。如果我在意的人们在被牺牲的那部分里,我才不会想拯救世界!

“……但是,我必须要——我只能走在这条路上,因为不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存在了,我就不能再和他们一起了。”伊拉拉说。

?她看向雷欧尼尔,令他欣慰的是,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透露出的,是独属于她自身的困惑,她终于有了自己的**。

“——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吧,你所做的一切,他们所做的一切,究竟正确与否。”雷欧尼尔揉了揉她的头发,叹息般轻声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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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此为攻心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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