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出卖我,祂纵容了白梨的损人利己;谍影欺骗我,祂也无视了谍影的巧语花言。女神是觉得,只要目的达到,过程无所谓吗?
——在盯梢紫烟的间隙,杜朦兔分神思考。
那么,女神的目的是把我指引到供奉号?然后呢?看我被故弄玄虚的谍影耍得团团转?
祂应当不至于如此无聊。
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归属于旧神派的谍影的意图,和祂并不互斥。所以祂才对谍影的恶趣味视而不见,放纵它打着自己的旗号争权夺利。
圣教,那是什么样的组织?
明知别人在利用自己,还要装作一无所知,上赶着给人利用,这滋味……也不是很坏?杜朦兔抱着双臂,从兜帽的一角向暖阁里望去。
装傻充愣也有点意思。
谎言是甘美的。袒露心扉会令人丧失安全感。难怪谍影那家伙绕了个大圈,对怀揣的真实目的避之不谈。
爱就是恨,恨就是爱。将相反的情感交织成结,别人就看不透你了。
红发恶魔结束了她的发泄。
对于恶魔来说,性和暴力是相辅相成的两个词。
能承受住被她掐脖子的家伙,也就只有寥寥几个人吧。
紫烟毫不反抗,嘴角还挂着**的笑容。
杜朦兔厌恶她们的行径,但突然想到了比偷名册更巧妙也更大胆的做法。
要混入黑焰集会,比起代替入选的侍女前去服侍诸位贵宾,何不直接跟在一位贵宾身边呢?
水手长黑浪说过,恶魔三姐妹不合,是连表面的尊敬友爱都做不到的。
既然谍影有夺权的心思,其他举火者就真的一点也不眼馋船长的权力吗?
“嗨,红发的小姐。”
当大副走出紫烟的暖阁、向来时的道路走去时,她听到了甜蜜沙哑的声音。
不知何时,一位俏丽的少女正站在她的身后,穿着宽大的披风,清纯的脸蛋上浮现诱人的微笑,“整天待在不见天日的船舱里,不想做点有趣的事调节下心情吗?”
也许是刚刚疏解过**,大副“灰雨”心情不错,没有立刻对来历不明的女孩发作,“你是谁?很面生。我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侍女,亲爱的大副。”杜朦兔面不改色地说出了编好的谎言。
“哼,你以为我会信?有你这么胆大包天的侍女?”灰雨揭穿了她,但仍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谁知道呢?那么多侍女,就算有几个胆子大的,也不令人意外。”杜朦兔轻飘飘地靠近了目标,“不如先听我说说我的提议?给千篇一律的日子找点乐趣。”
这个游戏里,到处都是翻脸无情的Npc。兔族祭司是,狐族修女是,谍影是,创世女神也是。
杜朦兔已经初步把握了和恶人打交道的准则了。
永远不要谈感情,用利益说话。如果非要谈爱的话……
最好是在谈论不存在的东西。
“您的魅力令我目眩神迷,女士。”杜朦兔压低声音,轻佻地对灰雨说,“这儿不是谈事的地方,去喝一杯吧?”
灰雨盯着她,粗鲁道,“凭什么要我跟你喝酒?你不会以为空口说几句甜言蜜语就有用吧?”
身为大副,灰雨见惯了各色女人,也听遍了动人的情话。
她是不懂爱的女恶魔,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不感兴趣。
假如杜朦兔不能在短时间内打动她,就会被兴致褪去的她一手捏死。
“说啊,我有什么理由去和你喝酒?”隐隐带着威胁地,灰雨摩挲尖锐的指甲。
“您和您的姐妹长得很像。”兔耳少女楚楚可怜地抬起双手,以示自己没有坏心,口中却答非所问,依旧是挑逗的语气,“但您比她们更加光芒四射,女士。我第一眼就被您吸引了。在我看来,没有人能够凌驾于您的头顶,……您姐姐也不能。”
掩藏在巧言令色中的离间,比直白的挑拨效果更佳。
兔耳少女举着投降的双手,脚步靠得更近了,“您是耀眼的光,是灼烧我心灵的烈火。我愿为您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听说船长女士正苦恼由谁来点亮灯塔呢。这不是个好差事,对吧?”
“哦,你知道那事儿。”灰雨听出了她的潜台词,“你怀疑她想把差事甩给我?如果她真那么做了,你要为我出头,揍她一顿?”
“呵呵,以我的实力,怎么做得到呢?”杜朦兔笑了,“我说过吧,有更有趣的玩法。现在,您要和我去喝一杯吗?我们细聊。”
灰雨终于产生了好奇心,被她所谓的“玩法”勾引得蠢蠢欲动,“……好吧,但我只给你一杯酒的工夫,把话说清。”
“当然,我不会浪费您的时间。”如同在跳舞,兔族少女旋转着在女恶魔周围绕了一圈,然后坦然地挽住了她的手臂,“请吧。您愿意去哪儿小酌就去哪里。由您带路的荣幸,我会深刻铭记在心的。”
“呵,让我带路?”嘴里很不客气,女恶魔却没有拒绝少女的亲近,反而眯起眼睛,很是受用她的奉承。
“是的。能够受您指引,说出去一定会令旁人嫉妒坏了。”
两人手挽着手,逐渐走远了。
沿路的人看到灰雨的脸,只会惶恐地低下头颅,不敢质疑她身边女孩的身份。
更何况,灰雨与杜朦兔心照不宣,有意避着船长的眼线。
她们在灰雨的私人会客室落座。
酒在杯子里满上了。
“现在可以说了?”拿着酒杯的女主人问。
杜朦兔也有样学样地端起酒杯,轻啜一口,“在说之前,我想请您看一样东西。”
她从口袋摸出一张白纸。
灰雨狐疑地接过那张纸,左右翻看。
“什么也没有,对吧?”杜朦兔把纸要了回来,均等地撕成四份。
她蘸着酒水,在纸片上各写了四个数字,“1,2,3,4。”
“这是什么意思?”灰雨看不懂她在干吗。
杜朦兔把纸片折叠成方块,拢在掌心摇了摇,“您抽一个。我敢保证,您抽到的是1。”
她向着灰雨摊开手掌。
“哈哈,你敢保证?我的运气可一向不坏。”不信邪的灰雨边哈哈大笑,边抽走其中一块,一打开,果然是1。
“再来!”她把纸块丟回给杜朦兔,“再抽一次!刚才的不算。”
“好啊。”杜朦兔从善如流,又让她抽了一次。
还是1。
再抽一次,依然是1。
“这是什么伎俩?”灰雨快要忘了两人原本是要谈什么事了,被少女变的戏法勾去了全部的心神。
“您可以在集会上主动提议,要公平抽签,然后派我来当裁判。我能确保是您的姐姐抽到去点亮灯塔的签。”没有解释原理,杜朦兔只是神秘地笑。
届时,有其他举火者监督,即使船长是供奉号名义上的主人,也不能想违约就违约。
“她一不在,这艘船就是您的了。至于她回来之后,要不要把船还回去,也随您的心意。我总是站在您这边的。”杜朦兔将皱巴巴的纸团抛进燃烧的烛火,“怎么样,这还算好玩儿吧?”
压抑着内心因编织谎言而生出的呕吐感,少女始终笑盈盈的。
她的笑感染了灰雨。
灰雨爽快地拍了拍她的肩,“是挺有意思,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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