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被拉动的声音。
而后,衣着整洁的青年优雅又自然地坐到桌前,手搭在桌面上,眼睛朝它看过来,目光仿佛认真且诚恳……
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花想死的心又更强烈了一些。
它怎么就没能死得彻底呢?不管是下地狱还是下地狱(毕竟根本不可能上天堂,哈哈),花都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自认为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遗憾不满,在钝钝的疼痛里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它真的觉得自己迎来了一个句号。
结果——
不仅没死,还变成这样奇怪的活着,还要面对另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自己。
真是活见鬼,这个世界的他居然长得这么漂亮、居然对写诗没兴趣、居然叫“阿蒂尔·兰波”?!
第一点让他微妙地还挺开心,第二点很难评价,第三点简直就像是一顶铁锤从天而降,把他一下子埋进六尺之下还不给个痛快,让他一边脑震荡一边找不到地狱大门的入口。
他一边不停地告诫自己,“你已经是个走完了人生的长者,不要去太过在意这个初出茅庐的同位体”,一边被同位体的名字噎到现在,始终觉得难以直视同位体。
保罗·魏尔伦,你真的很可悲,完完全全的无药可救。
花颓然地想着。
明明早就发誓过自己再也不会在意那个混蛋的,明明早就下定决心清算遗忘掉那些东西的,怎么光是这个名字再度出现就能让你兵荒马乱?
它非常想来点酒,没有苦艾,杜松子也行,于是它尝试着向同位体提出请求。
同位体诧异地看着它,然后沉吟:“给花浇酒……是不是会让花死了?”
【那不更好。】花暗自想着。
阿蒂尔在短暂的犹豫后拒绝了它:“其他要求可以考虑,但不可以给你酒。”
花抬着花盘看着青年俊美的脸庞,心中的忧郁堪比一**三年在南锡。那会儿他应邀去南锡演讲,事后南锡市政府跟他说要用他的名字给一条街命名,当时他就悲伤地想,他要冠名街道有什么用呢,哪怕送他几瓶酒也比这个好啊。然而恰如他没跟南锡市政府在这点上商量,他现在也没继续向同位体建议,只是把自己摊平成一条花饼,越发颓废。
阿蒂尔伸手把它扶直——青年美丽到连手指都那么修长匀称——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到底想问什么?”花用一种自暴自弃的语气说。
同位体脸上露出微笑,让那张精致白皙的面容显得更加美好,像是月夜的曼陀铃——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先从那位猫咪先生谈起吧。”同位体说,“我搭档的同位体——在你们的那个世界里,他也是诗人吗?”
“……当然。”沉默了很久之后,花说,“他……他是那个时代最优秀的诗人。”
“——诗人?怎么可能!”
发生在另一边的对话里,猫嗤笑着:“我是个商人。”
“是吗?”魏尔伦状似不经意地按了按自己的窃听耳机,他确信自己没听错另一边的谈话内容,于是对着死鸭子嘴硬的猫笑了笑,“我很喜欢读诗,偶尔会动笔写点,还以为我的同位体也会是这样。”
“诗歌不过是一种华而不实的东西。”猫说这话的时候显然心情不甚愉快,“年轻人还是搞点脚踏实地的东西吧,认真做你的工作,往后才不会后悔。”
魏尔伦对这种老气横秋的建议不置可否,转换了话题:“你是商人?卖什么的?”
猫这才稍稍提起点精神:“什么都卖过啊——最开始的时候卖咖啡,非洲的咖啡可是项大生意,稍微有点名气的公司营业额都能达到每个月几十万法郎;先给老板当雇员,流程上手之后就可以自己试着搞点东西了……”
“所以,你主要是在非洲做生意。”魏尔伦总结,“非洲,很无聊吧?除了生意之外,你会想什么?”
猫瞥了眼他,阳光下竖成针形的瞳孔带着兽性的敏锐和冷漠:“我知道你想听到什么回答——放弃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在非洲的时候,要么做生意,要么给家里人写信;我的家人在法国种地,农场里值得谈论的东西足够填满我的生活。”
“听起来真不错。”出乎猫的意料,魏尔伦回复的神情没有丝毫虚假,反而是实打实的感兴趣,“我也很想辞职去打理农场,那种生活应该会非常充实美好。”
猫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青年,无论是编成发辫的柔顺金发,还是洁白干净的白西装,甚至是亮闪闪的定制皮鞋,没有哪一点能跟乡土气息沾上边的。
猫:“……你肯定会破产的。”
“这是我亲友那种人才会遇到的事情。”魏尔伦立刻反驳。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猫沉默着,然后哼笑了一声:“如果是他的话——那确实。”
于是现在心情变得有些不愉快的成了魏尔伦。
【我说的是我的搭档、我的亲友,你为什么以这种语气评价?】
他俯视着桌上那只舔着爪子的猫,觉得它真是既不美丽,还很愚蠢,总之就是非常糟糕——
顺带一提,猫也在这么想。
完全不同的两种相处模式——花没可能不被套情报的,为数不多的理智告诉它要保持尊严,绝对上风的感性在同位体的美貌面前一败涂地;猫看着理想天真又精致漂亮的同位体,心态跟看见黑历史差不了多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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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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