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天后。
璃久带着他的小盆栽和几本书,搬进了港口黑手党最便宜的单人宿舍
六楼的五楼,一室一卫不到二十平,墙纸薄的隔壁说话都能听见
璃久搬进来时,桌上还留着一碗发臭的泡面
窗户开着,晾衣杆上挂着两件发硬的黑色衬衫
「行动组一队:荒崎-木」
“要拿下来吗?”
身后织田作之助问道,他就住在璃久楼上。
璃久摇头,摩挲着空无一物的口袋。
他没有名牌,后勤科似乎笃定这孩子呆不久,连一块牌子的钱都不想出。
“你知道我住在这里。”
他率先走进房间,将桌上的泡面倒进垃圾桶。
“那就足够了。”
——
48楼
花园已然褪去死寂,显露出被遮掩了七年的轮廓。
垃圾袋在小砖房后整齐地码放成堆。落叶与枯枝被仔细归拢,清走
其下,久违的石板小径终于显露真容
尽管路面依旧凹凸不平,但能看清最本真的样子了。
周围曾经被杂草和碎石侵占的两块花圃,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等待播种的苗床。
干涸的喷泉池底,那些腐烂的沉积物也被悉数清除。
池底那几尾风干的金鱼骸骨,被男人小心地捞出
他还在砖房后用几块红砖,垒了一个小小的、安静的方池,将它们与落叶埋在一起。
“这叫堆肥。”
男人——远藤守边在落叶枯枝之间铺上泥土,再小心的将它们压实,
“等到明年,新花就能吃上好肥料了。”
璃久一言不发,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身后的天空,依然澄澈湛蓝。
清风拂面,却吹不走他心头的阴翳。
太阳高悬于头顶时,男人撑着双腿起身,走到砖房门前,眼神无声询问
“要进来吗?”
第九次了
璃久第九次摇头。
织田作说过,港口黑手党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的角落
那栋房子里,藏着男人不想让别人看见的东西。
他抱着饭盒走向凉亭,那里暂时被作为大型垃圾的堆放处
他坐到一块凸起的光滑石头上
直到身后传来关门声,他绷紧的肩膀才松懈下来。
午饭是水煮蔬菜,梅子酱饭团,鸡肉
他拿起筷子,视线却微微偏向门扉,听到传来咳嗽声,夹杂着液体滑过喉咙的湿润声响。
男人生了重病。
每次靠近,他都能闻到对方身上弥漫的死气
他的身体就像长满了杂草和毒虫的荒地,那些混乱鲜艳的细胞正在不断吸食,吞噬仅剩不多的生命力。
明年
没有明年了
他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一百天。
“咔嗒——”
手中的筷子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裂缝
璃久猛然回过神,下意识四处张望
没人。
他看着手里已经报废的筷子,犹豫两秒,用手抓起饭团
梅子腌渍过的米饭咸鲜可口,他却吃的食不知味。
为什么要骗自己
他的眼神,那么纯净,那么明亮,满脸都是对“明年”深信不疑的样子
但每次从小房子出来,身上都带着药味
那些药不能治病,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临死前不那么痛。
所以,是为了逃避即将到来的死亡
他想到擂台下,被打断肋骨胫骨还笑着说“下次一定会赢”的42号,被担架抬下场还嘟囔着“赢了奖金要抽雪茄烟”的28号
他们最后都变成了垃圾场的养料
编号被夺走,尸体被埋没。连鲜血都会被冲的一点不剩
没有任何存在表明他们来过。
在这里,不也一样么
一周了,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来过
他想怒吼,想一巴掌打在男人脸上,想把他从梦中摇醒
你不会有明年了
你看不到新花
等你不在了,花会枯萎,草会腐烂,这里又会变回之前的样子。
你所期望的,所努力的,没有任何意义——
“望月。”
砖房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
“手,没事吧?”
璃久立刻低头
饭盒不复原样,而是变成了一团扭曲的废料
菜汁淋漓,沾了他一手。
他慌忙将右手背到身后,全身绷紧,眼神紧紧的盯着男人。
被发现了吗?要现在处理掉吗?
但男人只是走到墙根边,拿起扫帚,看了眼璃久,又看了看靠入口的位置
那里还有三片待清理的花圃。
“走吧。”
他率先走去,步子又沉又缓,时不时会停下来,扶着腿喘口气,肩膀随着咳嗽而颤动。
二十多米的路,他走了快十分钟,终于挨到花圃边
一回头,璃久就站在他三步远,怀里抱着垃圾袋和手套。
“和阿健那小子一样啊,走路像只猫……”
璃久的神经再度绷紧
男人只是笑了笑,眼角闪过一抹晶莹。
他低头看了看身下肥大的裤管,自嘲道,
“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啊。”
璃久没接话,只是接过男人递来的扫帚
那是三天前老板让他从咖喱店后的工具房拿的
不是新扫帚,但足够用了。
男人一片片将枯叶从土里捡起来,丢到地上,再由他扫进敞口的垃圾袋。
曾经的一个人的活,变成了两个人的。
无人说话,只有扫地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风声。
璃久边扫,边悄悄瞥了眼男人的侧脸
浮肿的皮肤上沟壑纵横,汗水晶莹,不断从额角滑落,无声的落入土中。
“看这土。”
远藤抓起一把泥土,放在掌心捏了捏
“盖了这么久的叶子被,还睡了好几个冬天,现在,不松不紧,力气正好。”
璃久学着也抓起一把土,凑到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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