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噗哈!”
乱步正试图扯开雪捂住他嘴的手,对方就径自松开,反倒是自己被弄了个踉跄,而雪则慵懒地站定,好整以暇看着他。
虽然知道这么做没多大用处,乱步还是警惕地退后两步。
不清楚这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而且,更让他疑惑的是,这家伙性格是不是变了,明明之前还一副缩在龟壳不肯出来的模样,现在倒多了几分,嗯...游刃有余?
乱步没好气地开口:“你是解离性人格障碍吗?”
雪:“......哈?”
少女表情怪异地瞧他,这让乱步有些尴尬,他还不想上来就和关键人物撕破脸皮。可自己的性格又时常让自己下不来台,脑子是这么思考的,嘴又是另一番做法:“听不懂吗?就是说你这个人——”
“脑子有病。”雪看起来没有一点不快,她勾起一抹笑,“我当然听得懂,是指多重人格的精神障碍,对吧?”
“呃,啊...唔。”
“很遗憾,我的脑子很清醒,现在也是。它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我没有任何问题。”
“......精神病人通常都这么说。”乱步小声嘟囔着。
雪完全觉得这话有什么攻击性,不以为然地摊手:“哦是吗?那你该庆幸,我出门吃了药。”
看着突然出现的雪,和她与乱步没头没脑的互动,藤井直树能从中品出,乱步对雪有些尖锐的态度。他皱了眉:“你是什么人?”
“......你们还在啊。”雪挑眉,打量着夫妻俩,露出一个带有威胁性质的微笑,“说真的,你们能不能快点回去,别整天给别人增添工作量。”
“!!”藤井葵意识到面前的女孩似乎不简单,她急忙将乱步唤过来,“乱步,快过来!”随后,以一个保护的姿态将乱步圈起来,盯着雪,不放过她的每一个动作。
雪只是瞥了眼,什么都没做。从捂完乱步的嘴开始,她的手就没从兜里抽出去过。
乱步小声且快速地给二人解释:“她就是住在多惠小姐家里的人,也是目前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闻言,夫妇二人愣住了。
一阵沉默后,藤井直树发问:“小姑娘,你和多惠,究竟是什么关系?”
“路人。”雪连眼都不眨一下。
“......那你为什么要住进多惠租的房子?”
“因为空着?”
似乎是对问题感到好笑,雪拧着眉,略带鄙夷地笑了出来。
这激起了男人的不满。
藤井直树:“你......!”
他克制着,用力攥紧拳头,让自己不要冲动。
“你不是讨厌她吗?现在又作出这副爱女心切的样子,是打算给谁看?”说这话时,雪的脸上又恢复成了乱步曾经见过的淡漠表情。
直树闻言,目眦欲裂:“那又如何......那又如何?!难道因为这,多惠就该死吗?!”
“是的哦。在我看来,她贱得要命。”
雪笑了起来,天真烂漫的表情之下,是比墨还要黑暗的情绪涌动于其间。乱步想知道,她的精神状态真的还正常吗?
「啪」
清脆的掌音传来,少女的脸被扇得红了一片。乱步瞪大了眼,他刚才根本来不及阻止快步上前的葵夫人。
颤抖着的手和她的主人一样,被不可遏止的愤怒支配,大滴的泪从葵的眼角滚落,她本人也有数不清的,想要发泄出来情绪,在此刻,一并喷涌而出:
“那你就给我从我女儿的屋子里......滚出去!!”
雪像是慢了半拍似的,好一会想起来捂被打的脸,她看了看情绪崩溃的葵,说:“才不要。”
“等等婆婆!”眼看葵又要对少女发起攻击,乱步赶忙阻止。
愤怒并不能使人寻找到真相,况且神出鬼没的少女很有可能是都市传说里提到的那种异能者,要是真生了气,他们不一定能对付的了不说,离真相更是会越来越远。想到这儿,乱步有些头疼地问雪:“你还是不愿意讲出你所知道的吗?”
“有好处吗?”
雪看起来毫不在意刚才被打了,究竟是有自己嘴贱的深刻认知,还是她其实对什么都无所谓呢?乱步想不明白。
葵倒是更加生气了,怒瞪着她:“你...!”可是丈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自己到后面去冷静,由他和雪对峙。葵也明白现在该忍耐而不是发怒,只好遵从。
直树看着雪,问道:“你想要什么?想要钱?”
“那种东西对我来说就是废纸。”雪咬着字眼,一字一顿:“废·纸。”
“那你就说!只要是我有的,都能给你!”
黑发的少女就这样看着藤井直树,黑色的眼瞳充满深不见底的混沌,像是确认男人的决心,又像是什么都没在看,什么都没能映入其中,她发问了:
“你愿意去死吗?”
“什——?”藤井直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乱步能感觉到,少女在说这话时,是认真的。他大喊着:“你疯了?!”得到仅是少女冷淡的一瞥。紧接着,少女对着藤井直树又重复了一遍:“知道真相,然后去死。愿意吗?不愿意就算了。”
半晌,众人都没有反应。雪觉着无聊,转身想走。
「扑通」一声。
藤井直树跪了下来。雪无言地看着对方,看着拥有着苍白发丝男人的决意:
“......那你就拿走我的命吧,但是,别伤害葵。”
说这话时,藤井直树自己都觉得好笑,区区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伤害得了葵呢?但是他就是有这样的直觉: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孩时,他就隐隐能感受到一种会被对方粉碎的恐惧。
并非因为她真的这么做了,而是自己认为,她做得到。
“直树?!”葵抱着丈夫的手臂哭喊着。她根本不清楚丈夫为何要做这种决断,自从多惠去世,丈夫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想再失去谁了。
看着悲痛欲绝的葵,直树低下了头:“抱歉,葵,这是我欠那个孩子的。”
从他批评多惠,否定多惠开始,女儿的死就已经和他脱不开关系了,而他,也必须偿还这份罪孽。
藤井直树闭上了眼。
葵像头母兽,声嘶力竭地冲雪吼道:“你要是敢动直树,我就和你拼了!”
然而这种话对雪的攻击性简直为0。看着少女愉悦地步步走来,葵的神经紧绷,在快要靠近自己和丈夫的那一刻,葵冲了上去,却被对方抢先用食指抵住了头部,恍惚间,她听见少女这么说:
“感人至深的晚间档还是算了,我有点想吐。”
一声枪响。
听见声音,直树睁开眼,就看见妻子缓缓倒下的景象,如山般屹立不倒的他终于也走向崩溃:“你究竟把葵——”
“Bang。”
少女右手作枪的手势,口中比出子弹离开枪膛的声音,直树也应声倒下。
乱步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或等班车,或是逛街购物......从头到尾,周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额前有冷汗流过,乱步艰难地维持镇定:“......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送他们去看真相了。”雪扫了眼倒在地上的二人,冲乱步回道。
“他们会怎么样......真的会死?”
“......视反应而定。”
“什么?”乱步疑惑道。
“知道真相时的反应。”雪说。
乱步发现,这一次的雪,没有回避他的任何问话,可能就像对方最开始说的那样,「庆幸吧,我出门吃了药」。
......这可真是个地狱笑话。
“侦探,你也要一起上路吗?”冷不丁地,雪主动开口问他,这让他感到诧异。
黑色长发的少女的轮廓依旧有些模糊不清。这本是他用来推断少女才是「看不见」之物的证据之一,现在却成了导致藤井夫妇二人昏迷的罪魁祸首——他尚无法理解的异能力。
雪不知道乱步在想些什么,就算知道,她也不在乎,只是接着说:“或者现在就离开,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会装作不知道的。”
“我......”乱步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没有离开,而是闭上了眼。
作为一个侦探,他需要探寻真相,也想要探寻真相。但并不仅仅是如此。这并非为了死者的慰藉,而是为了生者能够拥有的未来的可能性。
究竟要什么样的反应,才能让对方满意,让她放过那对夫妻呢?如果他也发现真相,以及真相背后的事,能否为另外的两人争取一线生机?
虽然天才名侦探妄想着能够拯救一切,可还是会害怕。
江户川乱步,15岁,还没有背负过活人的性命,更别提把自己也搭进去。即使闭上眼,少年的身躯还是会因为未知而忍不住颤抖。
雪有些冰凉的手指抵上了他的额头,彷佛抚平他的惧意。
伴随着一声叹息,乱步失去了意识,向后仰去。
最后听到的是——
“......真是的,好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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