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我还能再见到您吗？”
临别时弃犬小心的询问落在在场唯一的活人耳中。太宰治没有回答他，困倦地打着呵欠踏入了深重夜幕。
海风中依稀残存散不去的硝烟与血腥，这一场大清洗几乎波及了半个横滨。在他带着芥川龙之介突袭人家密会地点的时候本部那边自然也没闲着，把这堆小虾米的老家抄了个见底。
要他说森先生早该这么干了，稍微扩张一下又不代表会打破平衡，异能特务科的大光头再恼火顶天来上个委婉谴责。
然后，眼神失去高光的芥川龙之介就在中原中也的办公室见到了一个熟睡中的棕发绷带后脑壳。
“。”
他偷偷瞄着沙发那边，魂不守舍给任务念了串公式化的汇报。
大行动里一天汇聚下来的报告单数量惊人，已经被埋在里面的中原中也耐心听完汇报后，给出一句同样公式化的评语。
“做得好，明天交份报告上来。”
就这样把人一步三回头地打发走了。
沙发上的人影肩头抖动，忍笑的姿态足以称之为做作。
“没事做不如过来批文件。”中原中也头也不抬地刺他一句。
太宰治软绵绵撑起上半身，刚在办公室里间冲过澡洗去一身血腥，微卷发梢犹带水汽，湿漉漉粘在皮肤上，半边缠眼的绷带都沁了水染成更深的白，配合这些天休息不好的惨白气色，完全是个新鲜爬上岸的水鬼。
他用薄毯把自己包成团，安详地眯起眼说：“哎呀，我也很想帮忙的，可惜突然找不到手啦。”
中原中也习以为常，凭着惯性和他斗了几句嘴，并未强迫他继续做什么。
太宰治已经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那份工作，本该潇洒跑路的人现在仍留在这里的缘由彼此心照不宣。
关于为什么现在是他在处理文件，那是由于森鸥外此时根本不在本部大楼，对，身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与明面上的饵，森鸥外已经带上护卫到别的地方刷脸去了。
应付人际间的刀光剑影与外界的血腥清洗同步进行，打的就是让阻力没时间反应的时间差战术。而这仅仅一晚甚至没有直接沟通已然成型的绝佳配合，只能说起码这对师徒间的默契由不得他人心存任何质疑。
办公室响起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中原中也听出来人身份，顿了顿方才道了句“进”。
枫色盘发身着典雅和装的女性身姿曼妙款款而入，同色的单眸一眼扫过，对沙发上的独眼团子诧异定了几秒。
“哦呀，这可真是……”
“红叶姐。”太宰治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乖巧地打了个招呼。
中原中也没停下手头的事，他略过太宰治的事，语气间多出随性，“大姐头，怎么亲自过来？”
尾崎红叶掩唇轻笑：“嗯，勤劳果真会有好事发生。其因，那个小姑娘的线查清理顺，三言两语不得述明，妾身自要前来解释。”
中原中也向太宰治递去一眼，后者默默挪了个位置出来：“红叶姐和我说就行。”
尾崎红叶兴味打量过眼前许久未见的场景，颔首坐过去，轻声与卷毛团子交流起几日拷问所得的诸多情报。
期间仍有不断送进运出的文书与实时局势，中原中也偶尔用手机发出几条指令调度，多数时间还是埋首在纸张的海洋中整理情报分配资源批复各项申请。
他已经尽量将战损善后一类相对和缓的类型调整到延后处理，总归不会耽误事。
尾崎红叶知会过拷问出的情报，优雅理了理盘发，抑制住叙旧的闲谈之趣，起身悄然步出这间被文书堆满的办公室。
鸥外大人到底在想什么呢……这种程度的培养交接是否过于心急？明明实际上还算壮年。
虽然、是的、如果是那两个小子的话。
“中也。”太宰治调子轻柔，“转告森先生，私下交涉时或许可以提一提'猎犬'。”
大姐头好像没提这个。
中原中也姑且还是有分出基础注意力去听情报，并又一次意识到这家伙在的时候其实完全可以不用思考过程，直接接受结论就好。
他秉着诡异的欣慰感发出暗文邮件，没忘记标明情报出处。
夜明即是收尾时，要加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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