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十二岁的太宰治再次见到森鸥外时,对这个幼年时期的家庭医生没有产生任何期待。
被寄养到正式收养,一起生活,自杀醒来后一定会见到的第一张脸,和过去没太多差别,仅此而已。
十五岁时对森鸥外的印象停留在危险上。
非凡的野心,谦逊的耐性,和与之相配的超绝行动力。而最麻烦的一点在于他蛊惑人心的高明手段,无论是话术、心计还是关键时刻的训导。
他甚至不缺人脉与运气。
幸好这样恐怖的存在没有私情。他是理想与秩序的化身,是狂热的殉道者,执念的求索人。
过于意义不明到诞生出诡异的尊敬。
十八岁的太宰治被迫理解了这份狂热与执念下的牺牲,将一切以天平衡量者不会懂得计较表象之下的内情。
二十二岁的太宰治问:“你用什么代价让森先生犹豫了?”
那分明是个独裁的疯子,思维与人心分割成两极,如同他的异能力般,在同一个身体内存在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并且同时运作互不干扰。
就好像当年他可以因为确实的歉意放任手握重大把柄的共犯者活着叛逃,也可以在判断太宰治失去继承资格的第一时间放弃追究,毫不顾忌几年来的心血付出与可能出现的怨怼质问,用最公正无私的态度亲口承认叛逃干部的回归。
情感上的沉没成本与人心幽微之于他不如玩笑。
中原中也不在乎太宰治展露出的攻击性,而是先用另一只手将绷带的位置仔细调整好。
他这时才问:“很在意吗?”
太宰治的笑容消失了,容颜冷漠甚于陶瓷化成的精怪。
“不需要代价。”中原中也说。
他没有爱吊人胃口的坏习惯,稍作停顿便继续解释道:“因为我合格了,作为唯一的选择,首领没有否定的必要。”
他的存在,他的意愿,他用四年时间累积出的成绩与影响足以成为天平上的砝码。他需要太宰治,于是作出态度,仅此而已。
光源下的矿物色彩澄荧瑰丽,令人联想到服务器机房内冷质的蓝照光。
太宰治乍然意识到中原中也思维上与常识偏差的那部分,他没有正常人类在童年时期必要经历的社交试错阶段,“深刻”感性的人际开端与纯粹理性的社会认知构成了他今时今日的人格。
而这样的思考方式与森鸥外完全合得上。
幽默点说,相当于两台人型电脑,在必要时可以轻松做到排除一切情绪化的干扰项。
叛逃?那是什么。人还有用,且表现出回归的意愿,那就留下。
想通的太宰治:“……”
满脑子的利益置换猜忌揣度仿佛喂了狗,对不起,是他太正常了。
他说:“我要换一个生气的点。”
他说:“中也,你保证过,如果身体出现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说:“骗子,我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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