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太宰感冒

那令人战栗的触感消失了,但残留的湿意、热度和那种古怪的酥麻感却清晰地烙印在那里,连同他自己发出的那声羞耻的呜咽,一起在他脑海里无限循环。

菲那恩站在原地,夜风吹过他发烫的耳尖和脸颊,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和满脑子的问号以及……强烈的羞耻感。

他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像是重新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机械地、同手同脚地继续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只是步伐比之前僵硬了许多,连脖子都像是生了锈,完全不敢偏头。

公寓的门被菲那恩用肩膀顶开,他小心翼翼地侧身,将背上烧得迷迷糊糊的太宰治挪进屋,尽量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太宰治瘫在沙发里,湿透的黑色大衣和西装外套像第二层皮肤一样黏在身上,不断滴着水,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他冷得微微发抖,脸颊却烧得通红,呼吸急促而灼热,看起来难受极了。

菲那恩看着他这副狼狈又脆弱的样子,赤红的眼眸里担忧更甚。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开始笨拙地试图帮太宰脱掉那身湿透的、沉甸甸的衣服。

冰凉的指尖碰到太宰治滚烫的皮肤时,对方似乎被这温差刺激得睫毛颤动了几下,原本涣散的鸢色眼眸勉强睁开一条缝,透出一点微弱的、不同于完全昏迷的清明。

“……别……”太宰治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丝固执的拒绝,他无力地抬手,虚软地挡了一下,“……我自己……来……”

他挣扎着想要从沙发上起来,身体却因为高烧和虚弱而不听使唤,晃了一下。

菲那恩立刻伸手扶住他。

太宰治借着他的力道,摇摇晃晃地站直,几乎将全身重量都靠在了菲那恩身上。

他坚持要回卧室自己处理湿衣服和绷带,那种偏执的坚持,即使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也异常鲜明。

菲那恩抿了抿唇,虽然不放心,但还是支撑着他,慢慢地将这个逞强的病号挪进了卧室,让他靠在床边。

“出去……”太宰治喘着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有些失焦,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好吧。”菲那恩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暂时不会倒下,才沉默地退出了卧室,并轻轻带上了门。

他站在门外,尖耳敏锐地捕捉着里面传来的、极其缓慢的窸窣声,以及压抑的咳嗽和喘息。

趁着着这个时间,菲那恩打开了自己的那部加密手机,屏幕冷光映在他认真的脸庞上。

他开始急切地搜索:

【人发高烧会不会死?】

【人类发高烧该怎么办?】

【物理降温的正确方法】

【发烧应该盖被子还是散热?】

【高烧病人吃什么食物恢复快?】

搜索结果琳琅满目:白粥、姜茶、蜂蜜水、清淡的食物、补充维生素、注意保暖、物理降温……

菲那恩看着这些词汇,陷入了迷茫。

啊……有些字看不懂……

但好在他记住了关键词。

粥……姜……蜂蜜……

这时,卧室里的动静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沉重而均匀的呼吸声。

菲那恩轻轻推开卧室门。

太宰治已经换上了一身干爽的深色睡衣,湿透的绷带似乎也被更换过,虽然缠绕得比平时凌乱许多。

他陷在柔软的枕头和被褥里,陷入了昏睡。

然而,他脸颊上的红晕不仅没有消退,反而看起来更加红了,眉头紧蹙,嘴唇干涩,显然依旧非常不舒服。

菲那恩悄声走到床边,再次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比刚才更高了!那滚烫的触感让他指尖一缩。

首先,他决定物理降温。

他打来一盆温水,浸湿毛巾,然后……过于实诚地、几乎是用擦亮武器的力道,开始给太宰治擦拭额头和脸颊。

昏沉中的太宰治被擦得脑袋左右晃动,差点以为自己在受刑,虚弱地抗议:“唔……轻点……菲那恩……这是脸……不是地板……”

菲那恩动作顿住,看了看毛巾,又看了看太宰治被擦得发红的脸,似懂非懂地放轻了力道,但动作依旧僵硬笨拙。

接着,是补充水分和食物。

菲那恩走进厨房,视死如归。

白粥计划:他记得要“米和水一起煮”。

结果……水放得太少,米放得太多,最后煮出了一锅介于干饭和锅巴之间的、坚硬焦糊的产物,锅底还传来不妙的焦味。

姜茶计划:他找到了一块姜,想了想,整块扔进了水里煮,煮出来的水辛辣刺鼻,颜色诡异,喝一口就能让人瞬间清醒,完全没有甜味可言。

蜂蜜水计划:他找到了蜂蜜,但不确定放多少,于是……倒了小半杯蜂蜜,然后加了一点点水搅匀,成果是一杯浓稠到勺子都能立起来的、甜到发苦的“蜂蜜浆”。

他端着这些“战利品”,眼神坚定又带着点期待地来到太宰治床边。

“太宰,喝点蜂蜜水吧。”他先递上那杯恐怖的蜂蜜浆。

太宰治勉强清醒,起来喝了一口,瞬间被那齁死人的甜味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这……这是直接吃蜂巢了吗……”

菲那恩一脸震惊,接着换上了姜茶。

太宰治尝了一口那辛辣无比的液体,感觉喉咙像被火烧,虚弱地摆手:“……停……菲那恩……你想送我走可以直说……”

最后是那碗坚硬的“粥”。

太宰治看着那碗东西,又看了看菲那恩那双写满认真的赤红眼眸,最终叹了口气,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摇了摇头:“……这个……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菲那恩看着几乎没被动过的“食物”和水,又看了看被自己一番“照顾”后似乎脸色更差、更加虚弱的太宰治,脸上露出了真实的困惑和一丝挫败。

和资料上说的……不一样。

他好像……让太宰更难受了?

他默默地把那些失败品端走,然后回到床边,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柔软地毯上,抱着膝盖,看着床上因为不适而微微蹙眉昏睡的太宰治,赤红的眼眸里充满了无措。

突然,久远的回忆从尘封的记忆匣子里露出了一角。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跟妈妈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他的体质更偏人类,甚至经常生病。

距离妈妈还在的时候,应该已经过去了好几百年,甚至更久,他对于妈妈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还是勉强从模糊的记忆中找出了些许妈妈当时是怎么照顾生病的他的。

随即,他起身找来一条干净的冷毛巾,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在太宰的额上印下一个干净轻柔的吻,随后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冷毛巾敷在太宰治滚烫的额头上。

然后,他双手握住太宰的一只手,趴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守在旁边,安静地等待病人好转。

不知过了多久,太宰治是被右臂一阵强烈的酸麻感给弄醒的。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半边胳膊如同被无数细针扎刺般的麻木,以及掌心传来的、某种柔软微凉的细腻触感。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鸢色的眼眸因为高烧初退而显得有些朦胧,视线向下偏移,他看到了趴在他床边熟睡的菲那恩。

粉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散在深色的床单上,长而密的白色睫毛安静地垂着,在眼下投出柔和的阴影。

他侧着脸,一边柔软的脸颊正毫无防备地、完全依赖地压在他的手掌上,睡得正沉,呼吸均匀绵长,看起来累坏了。

太宰治试着动了动手指,那强烈的麻木感让他忍不住蹙了下眉。

他极其缓慢地、小心地将自己的手从菲那恩的脸蛋下抽了出来。

整个过程,菲那恩只是无意识地咂了咂嘴,蹭了蹭床,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太宰治坐起身,靠在床头,轻轻活动着终于恢复血液流通、依旧带着刺痛感的右手。

他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况,那股几乎要烧干理智的高热已经退去,虽然身体依旧有些虚弱乏力,额头也还残留着一点低烧的余温,但比起之前那种仿佛置身熔炉的感觉,已经好太多了。

他的目光落在床边地毯上那盆已经变温的水和歪倒的毛巾上,又看向床边睡得毫无形象的菲那恩。

这家伙……不会就这么守了一夜吧?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难以捕捉。

他盯着菲那恩的睡颜看了几秒,似乎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尽管身体还有些发软,但他还是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熟睡中的菲那恩打横抱了起来。

菲那恩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他似乎感觉到了移动,在太宰治怀里不安地动了动,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鼻音的哼唧,像只被惊扰的小动物,但终究没有醒来。

太宰治将他轻轻放到自己刚才还躺着的、尚且残留着体温的床上,拉过被子,盖到他下巴处,只露出那张看起来睡得很香的脸。

做完这一切,太宰治才觉得一阵虚弱感袭来,微微喘了口气。

他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一件柔软的、宽大的深色长外套,随意地披在睡衣外面。

慵懒的款式和他此刻略显苍白虚弱的状态奇异地融合,反而勾勒出一种别样的魅力。

他穿上拖鞋,走出卧室,想去厨房找点水喝,顺便找退烧药和感冒药。

然后,他就看到了厨房操作台上那一片狼藉的“战后现场”。

太宰治的脚步顿住了。

他盯着那堆灾难性的产物,脑海中一些模糊的、断断续续的画面逐渐串联起来——滚烫的毛巾粗暴的擦拭、齁死人的甜水、辛辣刺喉的液体……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难以置信和浓浓无奈的笑声从太宰治苍白的唇间逸出。

他无奈扶额,低声道:“……真是个不省心的笨蛋啊……”

他常年自杀,发烧生病不是少事,因此家里医药箱其实常备有各种药,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吸血鬼,居然选择用这种堪称生化武器的方式來“照顾”病人?

他摇了摇头,走到储物柜前,熟练地找出药箱,抠出几粒药片,就着冷水吞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缓解了那里的干涩灼痛。

吃完药,他靠在厨房的操作台边,目光再次扫过那堆“菲那恩特制病号餐”,鬼使神差地拿起一块疑似锅巴的“粥”,咬了一口。

味道不算特别难吃,但硬邦邦的,口感不好,难以下咽。

太宰治在心中默默总结,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一顿,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

“……不过,耳朵的口感……倒是意外的不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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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太宰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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